李瑞福转身正欲踏出门去,却被舒沅叫住。
舒沅往外看了一眼,薛承璟正在听一人禀事,神色沉肃,在他身侧的那位官吏几乎汗如雨下,可见威严甚重。
舒沅放低了声音,问道:“大公主府上又办宴会,三表兄可接了帖子?”
李瑞福便如那进了贡院的学子,面容紧绷,心底紧张不已。李瑞福夹在两位主子中间,对这个问题慎之又慎,思索片刻,才道:“殿下诸事缠身,无暇赴宴。”
舒沅抿了抿,面上浮现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些天连个人影也不见。听她说要字帖,又那般贴心地寻来许多。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脱不得身。
他日后能一步步登上帝位,自然不能只靠出身。其他几位宫中教养大的皇子并无不足,他能脱颖而出,定有过人之处。
但人是骨肉做成,又不是木石雕就,哪能不知道辛苦。
舒沅避开人,同李瑞福道:“那他可否有何不适?”
李瑞福愣了愣。殿下正值壮年,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说殿下有什么不妥。
李瑞福摇摇头。
舒沅心中还挂念另外一事:“表兄近日可与人有约?我的意思是……表兄自回京后,我们还未曾好好说过话,到时我做东,再与沈彻楚宜见一见。”
在她梦里,薛承璟当真是孤家寡人。里外都无亲近之人,脸上从未有过笑意。
舒沅暗想,他还在进璋书院那会儿,时常与人交谈,出入宋夫子的院落,至少也该结识一二友人了罢。
李瑞福如实道:“殿下未曾应过邀约。”毕竟正为眼前这位伤神,哪有闲心玩乐。
主仆几人离去后。舒沅仍站在窗前,望着庭中景象出神。
舒沅眉心微蹙,一脸疑惑。
她当日已做出诸多努力。瞧着似乎也有了成效。
薛承璟在进璋书院那半年,可不就是按着她设想的路径一步步走了下去?
怎么出京一年,全变了。如今的他,当得起冷情寡欲这几个字。
舒沅长叹一声,心绪复杂难言。
不过幸好正是春暖花开之时,京中赛事宴饮不断。舒沅稍作思考,便有了成算,稍晚时叫人送了解乏宁神的熏香去了三皇子府,还叫人带了话。
定远侯府的事,李瑞福向来亲力亲为,怕底下的徒弟不懂事,将事情耽误下来,因而舒沅派的人一登门,李瑞福便知道了。
李瑞福听完,没急着回去侍奉笔墨,在心里慢慢琢磨着如何回话。
徒弟李燕送了人出去,发现李瑞福还在这儿,嘿嘿一笑:“师父,我还没看过蹴鞠赛,到那日,可能将我也带上?”
李瑞福正在心头想事,闻言便剜了他一眼,骂道:“长到这般大,还不知收了贪玩的心思。”
这段路无人,李燕素知自家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便道:“多亏有师父指点,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完了,李燕又十分不解,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殿下是将姑娘放在心上的。姑娘既派人来问,殿下为何不去?”
李瑞福闻言一噎。先前他只将明致大师的话记在心里,殿下先前是发过话,与侯府往来不若先前密切。但他竟忘了将殿下的心意放在头一位。
今日听闻林颖去了聚仁堂,殿下便一刻也等不得,亲自下山赶去。
虽说到了姑娘跟前,尚能拿捏住分寸。但起心动念那一瞬,便已彻底显露了心意。
李瑞福醍醐灌顶,不敢再耽误,赶紧到薛承璟跟前回话。
京中人际往来,请来请去必在受邀之列的就那么些人。李瑞福作为薛承璟跟前的头一人,早就知道那蹴鞠赛的事,只是主子无意前往,便没有重视起来。
李瑞福说完,斟酌道:“殿下辛劳日久,今日姑娘还关心殿下可有劳累太过,语中甚是关切。如今又差人过来,想来还是牵挂着殿下。”
薛承璟揉了揉额角,没有发话。
李瑞福悄悄抬眼,又道:“听闻是昔年不曾有过的盛况,今年主办的人家邀了许多宾客前往。沈家越家皆在此列,还有几位小将军也要参与。”
眼睫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薛承璟指尖在桌案上轻点。
跃动的烛火在黑暗中显得炽亮滚烫,但明亮烛光终会触及暗夜边界,叫浓黑夜幕吞噬干净。
良久,薛承璟道:“那日有何安排?”
李瑞福躬身答话,一一讲清。
薛承璟淡声道:“差人去一趟。同她说,我那日定会前去。”
李瑞福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喜,连声应是,赶紧去找了个得力的人前去传话。
摊开在眼前的文书看了一半,其中事由已明了于心。薛承璟没再动笔,抬眸盯着正往下淌着烛泪的明烛。
任何手段,都不如将她放到眼前。
至于那想将她私藏的恶念,同刻意忍耐不能相见的折磨相比,亦显得无足轻重。
他忍一忍便是。
李瑞福办完这桩要紧的差事,大约心中摸清了主子的态度,到夜间又不经意提起那放在库中的锦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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