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大概是兔死狐悲,谢老爷子从梁家的衰亡里看到了自家的影子,他深知人心不齐对一个家族来说是多大的隐患,他忧心如果再不加以管束,谢家也会步入梁家的后尘。
好在,他的儿子虽然不争气,孙子却是个有能力的,将谢家交到谢权手上,他也能安心了。
只是……
“小权,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
谢老爷子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对姒姒的感情很深,但我不希望你步入你父亲的后尘,你知道明深,他就是执念太深,才会被抓住软肋,我不想有生之年,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老爷子也很矛盾,他既希望看到孙子获得幸福,又怕他太沉浸在这种幸福里,反而失去了判断力。
如果,为了一段感情付出太多,毫无底线地牺牲,这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
他怕……
怕谢权迟早会步了谢明深的后路。
“爷爷”
谢权眸色清淡,面沉如水,无波无澜:“我不是他,姒姒也不是我母亲,结局也不会一样。”
闻棠和谢明深之间,是单方面的付出。
谢明深深爱闻棠,闻棠却对此不屑一顾,她对跟谢明深有关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可他不是谢明深,也并不想成为谢明深那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谢明深,也不会在三年前选择离开。
初始,他的确分辨不出自己对蒋姒,是对童年旧梦的念念不忘,还是真心喜欢。
执念入骨,欲望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蛊惑着他走向极端。
爱与不爱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拥有她,不就够了吗?
他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
顺理成章地错下去,又在看到她一个人躲在阳台偷偷掉眼泪时,恢复了理智。
她可怜地像是迷路的羊羔,不慎步入错综复杂的幽暗森林,毫无头绪地四处乱撞,撞得伤痕累累、头破血流,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哭也不敢哭,只能一个人藏起来。
藏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月朗星稀,订婚宴现场宾客盈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露台安静的像是另一方天地,静谧夜色里,只有女孩细弱的啜泣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传来。
谢权站在长廊,晚风撩起了垂地的窗纱,他静静看着,没有上前。
身后,往来寒暄的谈笑声,忽近忽远。
可只有那道微弱的哭声,抓住了他的心神。
这桩婚约对她来说,就这么让她感到难过吗?
那一刻,谢权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单纯地只想要她这个人,也不是因为过去那点温暖而对她难以忘怀。
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心甘情愿。
就算得不到,就算……
她真的,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也没关系。
比起将她留在身边,他更希望能看到她展露笑颜,无忧无虑地生活。
比起自私的占有,他更希望她能够自由地在天际遨游,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这桩他处心积虑算计来的婚约,是束缚她的枷锁。
他可以……
学着放下。
放她自由。
等到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等到她累了,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只要她愿意回头,他会一直在。
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只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年岁漫长又如何,他此生,原就应该是一个人。
是他幸运,得到垂青。
有幸与她相遇又重逢。
谢权坐着看了她半夜,直到她醒过来,看到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蒋姒怔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吓她一跳。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在床边杵着,吓得她瞌睡虫都跑了。
“现在几点了?”
蒋姒头疼得厉害,坐起了身才发现外边天都黑了。
谢权觑了眼时间:“九点”
她竟睡了这么久吗?
蒋姒按着额角,睡得昏昏沉沉的,“你和爷爷聊完了?”
她知道谢老爷子有话想和谢权单独谈谈,恰好她也累了,就顺从地先行回房休息。
不过舟车劳顿,一下飞机就赶回了老宅,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会一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现在,迷迷糊糊翻身时,见到一道影子杵在床边被吓了一跳才彻底清醒过来。
“嗯,聊完了,爷爷已经歇下了。”
蒋姒哦了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
“谢太太”
蒋姒疑惑地应了声,“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我和爷爷谈了些什么?”
“如果是方便告诉我的事,爷爷也不会等我离开后,才将你留下来单独聊吧?”
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家人之间也应该留有空隙。
他们不愿意说的事,她又何必非要知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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