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拨银子去招工?”祝煊问。
肖萍慌忙摇头,慌得那卷卷的胡须都在发抖,“你没看过账簿,账上哪里还有银子?我打算明儿去找赵义磨一磨,从他军营里寻些人来。”
赵义,成都府宣慰史,与肖萍一样是土官,两人自幼相识,皆承袭祖辈官职,一文一武泾渭分明,只那人忒护短。
祝煊略一挑眉,沉吟道:“来了将近一月了,只初初时见过赵大人,肖大人明日可否带祝某一同去拜访?”
“那有何难,一同去便是。”肖萍爽快道。
“多谢子埝兄。”祝煊悄悄换了称呼,以字相称。
“正卿何必客气”,肖萍摆摆手,又忽的有些难为情道:“倒是我,把你的马车弄脏了。”
“不妨事。”祝煊说着,瞧着他仔细擦拭腰间荷包。
肖萍察觉到他的视线,晃然抬头,黑黝黝的脸上升腾起些薄红,语气羞臊又僵硬,揪着那荷包小心揉搓,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捂干似的,“这你嫂子缝的,成日说我一个大老粗糟蹋东西,若是回去瞧见这荷包坏了,又得与我闹。”
明晃晃的显摆啊。
祝煊叹息一声,不愿多瞧一眼自己腰间,那用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荷包。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几句话间, 马车在府前停下。
一座三进院与一座二进院并肩而立,还能瞧见一道挎着竹篮的爽利身影撑着伞,进了左手边那道二进院的门。
“诶, 我家婆娘!”肖萍惊叹一声, 匆忙与祝煊道别了一句, 拿着自己的斗笠便追了上去。
“大人?”阿年轻声唤了声车里没动静的人。
“嗯。”祝煊应了声,又过了片刻, 方才撑伞下了马车, “车上的坐垫湿了, 记得找绿娆换一个。”
二十啷当的小伙,顿时羞煞得脸上着了火, 急忙出声,“郎君!”
祝煊侧眼, “做甚?我又没说什么, 记得做事。”
说罢,施施然的撑伞回了府。
嗯, 阿年还没娶到心仪之人呢, 他却已娇妻在怀,已然很好了。
把自己哄好的男人, 一进屋,便瞧见那俩人凑着脑袋在桌前吃东西, 滚圆雪白的汤圆蒸腾着热气儿,散着淡淡的甜香。
“今日这么早就用晚饭了?”祝煊问着, 扫了眼两人手里的碗和汤匙。
沈兰溪与他招手,“快来!隔壁肖大人家的夫人送来的, 刚出锅的!”
祝允澄嘴里刚塞了个汤圆, 被烫得直抽气, 闻言附和着点头。
祝煊心下叹息一声,指望这个贪嘴的什么呢?
他上前,主动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指着那勾了丝的地儿,主动道:“这荷包坏了,也用了许久了,娘子闲来,帮我新绣一个吧。”
沈兰溪只瞧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回得甚是大方,“赶明儿我让阿芙给你多做几个,日日换着来用。”
祝煊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哪里这般木讷不开窍的人儿?
“荷包是贴身之物,还是娘子来绣为好”,祝煊劝了一句,话语稍顿,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言讨要:“我想要娘子亲自绣的荷包。”
祝允澄躲在一旁吃汤圆,简直没眼瞧这样的父亲。
坊间总传女子爱拈酸吃醋,但他父亲此时不也是……
沈兰溪喂了他一颗红豆沙汤圆,惭愧道:“只我绣工不佳,恐郎君佩带身上让人笑了去。”
祝煊眯眼瞧她,那张白里透粉的脸上却是不见丝毫心虚,愈发显得气闷,“那算了。”
饶是祝允澄也听出了他父亲这话里的不高兴,他挠挠脑袋,看一眼这个,又瞧一眼那个,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不就是一个荷包嘛,母亲就给他绣了呗。
不就是一个荷包吗,用什么不是用,作何非得是母亲绣的呢?
小孩儿不懂,但不想被殃及池鱼,又吃了一碗汤圆后便闪人了。
唉,大人好麻烦哦!
只沈兰溪却像是没心肺一般,像是丝毫没瞧出祝煊失落的神色,吃过汤圆,还有吃了两块白米软糕才罢。
祝煊一口气闷在胸口,实在郁结,“今夜我歇在书房。”
“哦,那让绿娆多铺两床被褥,别再染了风寒。”沈兰溪翻看着画册,头也不抬的叮嘱,似是分毫不走心。
祝煊愈发觉得堵了,故作冷淡的‘嗯’了一声,出了门去。
窗外雨势丝毫不见变小,不过片刻屋里便暗了下来,绿娆进来掌了灯,顺便将廊下的灯笼也点亮了,橘黄色的光在这样的雨夜多了几分暖,愈发显得那方才开门出去的背影寂寥。
沈兰溪手里握着画册,却是突然失了兴致,画得也就那样,哪里好看了?
胸口团着一口气,闷得有些难受,这雨怎的还下个没完了,噼里啪啦的好不吵人!
“绿娆,将针线笸箩拿来。”沈兰溪忽的翻身坐起,“再与阿芙去翻找些与郎君衣衫近色的布料来。”
“娘子是要给郎君做衣裳?”绿娆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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