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己
“我要见许伯。”许久未说话,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难听
许伯鬓角的风霜比从前更重了些,他看着我的大肚子和过分消瘦的形容,眼里沁出泪来
“郡主,你去哪里了……老奴很后悔那时把你找回来。”
我握住他的手,慢慢说:“过去已经过去了,如今我虽嫁为人妇,但还是总忘不掉我的小红马。”
我看着许伯,眼波像一潭静水:“你还记得我的小红马去哪了吗?许伯,我想知道它现在过的好不好,那匹小红马呀……可惜有些乏了,不然真想和你再聊聊小时候的事。”
许伯攒紧我的掌心,只说:“郡主放心,郡主还会有很多马儿的,郡主打小起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喜欢骑马射箭。”
我终于笑了,目送老人离开
这次过后,顾仁成对我的戒备松了很多,定期会有产婆与医姑来看我
到了生产那日,是难产,生了一天一夜还没生下来,我的血不断流失,终于在破晓时,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如果与阿常的孩子没被害死,那他出生时也会是这样可爱吧。我斜靠在塌上,眯着眼辨别日光
“让顾仁成来见我。”我慢慢说
顾仁成一下朝就赶了过来,我躺在层层被褥下,恍觉得一切是多么陌生
或许北境的顾媸郡主早就死了,留在这间陈年旧殿里的不过是一个孤零零、不知如何回家的鬼魂
“照顾好孩子。”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对顾仁成说的第二句话
“我的媸寐就在北境剑库里,父王苦心为我打造,我却再也用不了了。把它取出来留给孩子吧,这是他失格的母亲唯一能给他的,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堂妹……”他愣了愣:“你不会有事的。”
“走吧,顾仁成,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仁成在外面疯了一样斥责医师,摔了不知多少东西。不知是为他终于无法掌控我,还是为那个可怜的畸形孩子
再晚些的时候,许伯也获准来看我了,我已经起不来身,只能握着他的手发抖
宫人嫌这样的事晦气,各自去偷懒打盹了
“郡主,”他含着泪,焦急快速地说:“老奴已经打听了,西洲王一切都好。他一直在找郡主,一直在等郡主回去。”
我抽出腰间丝帕,他会意,急忙把我扶起来靠在枕头上。我颤动着咬破手指,指尖沁出鲜红的血珠
混沌的大脑突然一片清明
是了,我要留下最后的话给阿常
发颤着写完满满一面,许伯快速把丝巾塞进腰带里。我满头都是冷汗,强行打起精神说:“我怕顾仁成会害你,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东西送过去,别透露我在哪,也别透露你在哪。我不想再……”
我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满脸流满了泪水
真奇怪,我又会哭了。只要想到阿常,酸涩的心总是能再挤出一点水来
许伯流泪为我掖好被角,我摆了摆手,让他抓紧离开
殿里空荡荡地只剩我一个人
真想念爹爹呐
「我夫阿常:展信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离开西洲后每天思念都在疯长,即便是作战的时候,也会突然想起你的笑,真后悔那时候没多给你留下只言片语。还记得我们的婚约吗?对不起,我做不到了,让别人替我做到吧。北境一战后我被贼人掳走,被迫替他生儿育女,我的家在战争中散了,不愿你再为我掀起战火,所以这个人是谁,我想作为秘密带去地下。如果有一天再次见到媸寐,请善待它的主人,他是无辜的
阿常,迟迟此生最心痛处就是对你一再失约,如果能有来生,迟迟定践行诺言,带你去见青色冰雪。
迟迟绝笔」
满篇遍布泪痕,于几年后的某个春天辗转送至金帐王庭
不过那个展开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读完,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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