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住对门儿,结婚以前于祗就在这里扎下了根,婚后也很少回烟袋斜街的四合院,只偶尔去江家坐坐。
陈晼和于祗刚在新修的草坪处分了手,就看见她女儿坐在她爸膝上读童话书。
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陈董,您就回北京了哈。”
于祗听着这对话怎么那么好笑,就停住脚多看了两眼,但下一秒陈父就开大了,他把小外孙女交给佣人们抱走。
然后一个茶壶就砸在了陈晼脚边上,“我不回来,难道要眼看着你把陈家弄成个笑话!”
陈晼边给于祗使眼色,让她来解个围,“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从你去年在外面养小白脸说起,从你非要离婚说起,从你和人家小龚对簿公堂说起!”陈子庚吹胡子瞪眼的,又是拍桌又是扔物件,“我才多久没有过问你的事情呐?就闹成了这个样儿,过两年是不是要把屋拆了才行?”
陈晼低头看着脚尖,“那也是拆龚家的,谁会蠢到拆自己家?”
“和龚家对着干你能落着什么好!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牙花子都嘬烂了,让你找个小姓人家的好把控他。就你这个性格,是能匹配高门大户的吗?到底让你老爸给说中了,现在尽出洋相!”
陈子庚提起旧事就一肚子火。
当初陈晼要嫁龚序秋,陈子庚就不太乐意。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深知她是被娇养惯了的没个定性,龚家规矩大,他怕女儿受委屈,也不想去攀附这种泼天清贵的人家,得个小富常安就足够了。
但陈晼不听,一门心思要嫁进龚家去,现在又离怎么能不挨骂?
陈晼局促地挪着脚尖,“行了,我的事自己会处理好。”
陈子庚还要再骂两句。
于祗这边才泡好一壶茶,小跑着端过来,“陈叔叔回来了,您尝尝我这茶还甘醇吗?”
“是织织啊,来叔叔尝一尝,”陈子庚换了副笑脸呷了一口,“唔这茶真不错,大红袍吧?”
于祗点了点头,“是江听白他爸让人送来的,好像是叫这个吧,我一般都拿来煮茶叶蛋吃。”
陈子庚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呀你,真糟践你公爹的好茶了。”
陈晼趁机说,“你看她比我还不懂事儿,我算好的了。”
“你放屁!人家织织是出了名的端庄,这么点子小节打什么紧的?”陈子庚瞬间又冷下脸来,“你要能有人家一半听话,我还用特意赶回北京来?真是的。”
陈晼没再狡辩了。
过了会儿陈子庚又站起身来,“后天我备了宴席,你当面给你公公婆婆请罪,敢不来你试试看!”
说完他就上车走了。
于祗给自个儿倒了杯茶,看着一脸苦闷的陈晼,“律师费什么时候结一下?”
陈晼夺过她的杯子也喝了一口,“hers新到了几只包,下午等人送来的时候你随便挑。”
她由衷赞了一句,“大气。”
陈晼转过头瞥她一眼,“就算是我送你结束似婚非婚生活的礼物,你家听白哥要回来了。”
“你敢再说一遍?”于祗瞪大了眼。
她嗯了一声,“我上星期才听龚序秋说的,新加坡那一摊子事办完了。”
于祗耷拉下眼皮问,“那菲律宾会出事吗?”
陈晼:“合着您是恨不得江家乱成一锅粥。”
于祗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眉姨给她端上来小半碗党参乌鸡汤,“太太,我熬了一上午的汤您喝喝看怎么样?”
她接过来舀了一小勺,“蛮好喝的,你的手艺当然没话讲。”
眉姨是打小照顾江听白的佣人,在江家做了很多年的事,他们结婚以后她又跟着于祗了。
倒比她一个人住这儿,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瞎过活要好很多,连带着陈晼也有饭吃。
眉姨拿走碗的时候问了句,“怎么太太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眼看江听白要回来了,这谁能高兴的起来?
于祗笑了下,“没事,你先去忙吧。”
周三早上于祗按惯例起了个大早,她换上一套职业装,长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了脑后。和她平时散下头发来,是两种不同的样子,这么着显轻熟历练,另一副则温婉淡雅得多。
眉姨看着她下楼来,“太太,吃口东西再上班吧。”
“好,麻烦你了。”
“太太您真客气。”
这三年有眉姨的照顾,她的低血糖再没发作过,就算有时候加班晚了,眉姨也会送餐点到律所。
就在今天的周例会上,他们老大权立宣布了晋升于祗为初级合伙人的消息,台下愣了有三十秒钟,才士气不足的、稀稀拉拉、心有不甘地鼓起掌来。
至于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于祗扫一眼就基本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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