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时没能如愿以偿的夙求,就都留在今天晚上吧。
她裹紧浴袍走回了卧室,庆姨早给她醒好了一杯红酒,她端起来走到里间书房,心烦地扯下一本《奥数竞赛习题册》。
这书扉页上,就是江听白笔势舒展飞动的笔迹:“留着作纪念吧,你是用不上的。”
是他临去牛津读博前给她留下的。
隔着岁月长河于祗都能想象出,江听白在写下这行字的时候,脸上那一种自以为是的骄傲,让人一见了就忍不住想要揍他。
于祗确实没用上,这本书还新得很。
她每次才翻第一页,看见和江听白这个人一样飘逸的字儿,就会大力塞回书架,多看一眼对她而言都是极其大的摧残。
就她这个高考数学勉强挤上130的,靠着英语满分和文综全校第一才凑够p大录取线的人,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去参加奥数竞赛。
当初江听白硕士最后一年的时候,于祗才刚上高三,本来给她辅导数学这项大工程全在她哥于祲的肩上,理该他冲锋陷阵,可他那会儿恋上了一大二的学妹。
二人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于祲就把亲妹妹交给了从小厮混到大的老同学江听白,还点明了他妹妹脑子不大好。
就当着于祗的面儿。
正边拉小提琴边写谱子的江听白,倏忽间停顿了下来,他敲着弓弦懒散地靠在谱本边,勾着唇角笑得微妙。
搞得于祗脸红一阵白一阵,“哥,你说话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哪知江听白悠哉地说道:“一个半桶水要什么面子?”
于祗不可置信地抬眼去看他。
江听白居高临下的,也耷着眼皮正瞧她,“就你jsg做题时那咣当的动静,我在三里地外都能听得见。”
于祗低下头极轻地骂了声——孙子,装你妈呢。
江听白凑近了点,“你刚才说什么了?”
“不是三里地外的动静都能听见吗?”于祗仰起小脸冲他笑得慧黠,“我们隔了好像还不到三尺啊听白哥。”
江听白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那眼神分明就在警告她——“小姑娘打嘴仗厉害啊,你小心落在我的手里”,然后他随便翻开一练习册,“来,把这几道题做一遍我瞧瞧。”
于祗瞄了一眼。
好家伙,全超出了她的知识储备,她当机立断地捂住肚子,“我去个洗手间。”
然后她再也没回去。
一到家于祗就把她哥的罪状添油加醋地说了遍,老于却没多在意,说既然你哥没空,那我们就另请一个家庭老师来给你补一补数学。
等到第二天她放学回家。
庆姨告诉她老师已经来了,就在书房里等她,于祗还高兴地跑上了楼。
但正候着她的人是江听白。
她退出两步,环顾了下四周,“这是我家吧?”
“不是你家还能是和睦家?”江听白手里来回扔着一把金戒尺,狠到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她留,“坐下来我们开始上课了。”
拜托。这谁能坐得下?
她请的家庭教师,不是夺命十三郎。
于祗放下书包,“我爸请的是你?”
江听白吊儿郎当地靠在书桌边,“那否则你以为方圆百里,谁还有那个胆识,敢登门当你于二的家教?”
“”
江听白给她补了一暑假的课,补完踌躇满志地飞往伦敦读博,给于祗教出一肚子火气。
那整个夏天她的手边就没离过菊花茶,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凉气上了头,可瞧着江听白那副拽样子还是气不顺。
江听白这人轻世傲物到什么程度呢?
有个故事一直流传在q大修罗场一般的论文答辩会上。
一个就连她哥于祲这样万夫莫开的学霸,都是靠着他导师临时使腕子把于祲换到了他祖师爷打分的那一组,才勉强在教授们的一通乱杀下过关。
可想而知q大毕业考核形势之严峻。
但就在这样的状况下,江听白的硕士毕业论文ppt一展示出来,就把台下都给镇住了。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黑板,全程单手抱臂,姿态极闲适的,像上公开课般讲解了一遍。然后江听白撑着讲台,四海来潮似的问,“各位还有什么指教吗?”
江听白清隽的声线传遍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他导师坐在台下,瞧着他挑剔的同事们瞠目结舌说不出话的样子实在解气,带头鼓起了掌来。
还很有几分热泪盈眶。
有本野志上还专门记载过:此次事件打响了武装反抗我校老儒生派的第一枪,标志着q大数学系答辩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史称“癸巳起义”。
因为那一年正是癸巳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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