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茹哪里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白了她?一眼?:“你等着啊。我给你端点?吃的过?去。”
钟卉也不跟她?客气, 咧嘴笑了:“好嘞!谢谢茹姐!我先洗洗去,一身的灰。”
钟卉冲了澡出来, 人清爽了,精神也好多了。
王茹把吃的热好端了过?来,两样?家常菜红烧茄子和炒青菜,还有一碗米饭。
钟卉饿极了, 吃得很香。她?后来搬离职工楼,最想念的还是这?些能随时串门子, 随时上对方家吃饭的邻居。
王茹看她?眼?下发青,有些心疼:“你说你,好好的非要替叶大姐分?流。质检员在厂里是多少人眼?红的岗位,不比开店轻松?”
钟卉一边吃饭一边回道:“我就想开个服装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有啥辛苦的?”
王茹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你这?累点?苦点?好歹是给自己干。跟你一批分?流的,听说有去当牛奶工的,有去当清洁工的,还有的去当公交车售票员了。我们车间两个分?流的大姐,你猜去干啥了?去溜冰场当服务员!人家溜冰场的服务员要穿着溜冰鞋,溜来溜去为顾客服务的,她?们一天溜冰都没学过?,怎么搞?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逼自己学会,摔得鼻青眼?肿的,第二?天爬起来还得继续去。就这?样?,还是被?人给退回来了……”
钟卉抬眸:“为什么退回来?”
王茹:“听说是因?为和顾客说话嗓门太大,经理以为她?们在和顾客吵架!”
钟卉抿唇不语,半晌道:“有这?个学习溜冰的劲头,还怕没工作?这?个工作不合适,再换一个,总有合适的!”
纺织女工因?为长年在嘈杂的机器旁边工作,都养成了大嗓门说话的习惯,明明好好说话听上去也像是在跟人吵架。
只是这?些习惯要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钟卉在细纱车间工作五年,说话嗓门也大,到了质检部好长时间才调整过?来。
重活一世,她?对这?些纺织女工的难处哪能不知道呢?
像钟卉和王茹这?样?已婚已育的纺织女工,有个统一的称呼——纺嫂。说到“纺嫂”,外面人就这?么几个印象:说话嗓门大、没有知识、没有素养、没有技能。
其实对她?们这?些纺织工人来说,最难受的还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原本很光荣的纺织女工突然有一天就成了让人瞧不起的“纺嫂”了。
钟卉离开工厂后,在外头偶尔还是会被?人问?“你是纺嫂吧?”每次被?人问?起来,对方那个眼?神和口?气,都让她?感觉很不是滋味。
……
王茹听她?这?jsg么说,也点?头赞同:“我就是佩服她?们的劲头!四十多岁的人了!”
两人又聊了些厂里的事,钟卉笑道:“10号我那就开张了啊,有空去我那耍耍,给我添点?人气!”
“那还用说!礼拜天我喊上姐妹们一起去!”王茹拍着胸脯保证,说完又瞪着钟卉,“你可别比我们纺织女工丢脸啊!要干就干成新世界最好的店!”
“那必须的!”
8月10日,整改后的“新世界服装市场”正式对外营业。
钟卉和妹妹早上五点?就到市场了。到的时候,发现李承福比她?们还早半个小时到。
李承福的店面比钟卉的店大整整一倍,卖的全是男士裤子,有的是之前的库存,有的是这?次在五羊城进的,一溜排过?去还真是挺壮观。
张小乐的档口?地?段最好,在两个过?道的连接处,十分?显眼?。这?几天姐妹俩和张小乐越来越熟,才知道他父亲是清荔某个区工商局的干部,家里有点?门路。
从这?两人的店里出来,钟妙心里有些发虚,伸出小拇指比了比:“姐,我咋觉得咱们店跟他们一比,就是这?个呢?他们才是大老板,咱们不过?小个体户。”
钟卉看着渐渐忙碌起来的市场,开口?道:“小店有小店的开法?。这?个市场以后大着呢,先趟趟咱们自己的路子吧。”
姐妹俩边说边往自己的档口?去。她?俩的档口?是个宽度不足3米的长窄形,里头留出一米见?方的位置给客人试衣服,能展示衣服的空间并不多。左右两边杆子一架,一边放女款,一边放男款,每个尺码摆一件,其他的小商品则放在一个小台面展示。
所?谓的台面,不过?是荔河花园那边装修多出来几块木板。钟卉让木工师傅帮忙打了个台子,既可以作为收银台,也可以当成小商品展示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钟姐妹俩刚开始做服装生意,有这?么个店面已经很不错了。钟妙也越看越满意。
钟卉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点?了。外面响起话筒的回声,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传了进来。
钟妙心跳莫名加速,一把抓住姐姐的手:“姐,是不是已经开业了?人马上要进来了吧?这?咋比我自己开店还紧张?”
钟卉拍了拍妹妹的手,将一早准备好的大喇叭塞到妹妹手里:“先预备着,看待会用不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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