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强出头的意思,这里也没有他一个巡妖卫出头的余地,和其他人一样,安静地看着,只看尤许究竟要如何应对。
吕克彦厉声道:“你敢!”
他睁目骈指,指着尤许,一副正气凛然之势:“区区武夫,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你今日之举,本官定会到太守面前,告你一状,治你扰民诬民,不敬上官之罪!”
此人说话间,周身竟隐然浮现一层华光。
江舟只觉这佛堂之中,似乎气压都低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威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便是浩然正气?
就这等人,也有正气?
江舟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所谓的读书人的浩然正气,似乎有些误解。
尤许脸皮抽动了几下,胸前剧烈起伏,才道:“人你可以带走,不过此物乃邪祠,你自当知晓其中利害,若是有胆,你大可来抢!”
他很清楚,窦安和是人,还在他没有供认前,无凭无据,还是一个普通百姓。
吕克彦作为治民之官,维护治下百姓,完全在职责之中。若硬要栽他一个罪名,他确实也没有立场辩驳。
不过手中的金佛,却是万万不可能退让。
吕克彦神色阴晴不定,见尤许已经将自己的铁鞭拾回,持在手中,其他巡妖卫也在他的示意中默默抽出斩妖刀。
他没想到这个肃妖校尉竟然在他面前还如此强硬。
文人的力量大都在一杆笔、一张嘴上,若是打起来,文人虽也修剑艺,也有浩然之气傍身,但面对专修杀伐之术的武道强者,还是难以相提并论。
他带的人也不多,真要打起来只会吃亏。
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带走窦安和已经是极限。
“哼,今日之事,本官定会上报,拿你问罪!”
吕克彦放下狠话,让人押过窦安和,便转身离去。
密室
尤许阴晴不定地看着对方离去,才回过头,脸上尤带着几分怒意。
对江舟道:“江巡卫,你怎么看?你以为窦安和刚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此案还需不需要继续查下去?”
江舟闻言微微一愣。
这尤许之前明明已经不想查这案子了,这是被那个吕克彦激怒,打算继续查下去了?
心中微动,嘴里说道:“虽经不起推敲,但也找不出什么错处来。”
窦安和其实就是说了一通废话,听着像是那么回事,可谁都不知真假。
一旁的金九点头道:“不错,若他是随口胡诌,咱们真顺藤摸瓜去查,可真要白费力气了,”
“可惜这姓吕的来得太快……”
金九话一出口,旋即醒悟,就停住了嘴。
“怎么?你们是不是以为本校尉胆小怕事,不敢说了?”
“哼。”
尤许轻哼一声,环视周围道:“本校尉还不至于如此没肚量。”
一众巡妖卫低头不语。
江舟也没有说话。
实际上以他对尤许的糟糕印象来说,他刚才的表现已经出乎他意料的强硬。
毕竟民曹从事,可不是什么小官。
那是太守府几大主官民曹掾史的佐官,俸六百石的文官,比一些大县县令都要高二百石。
吴郡民政之事,皆归民曹所管,位虽未臻极品,权却极重。
尤许也不过是二百石罢了。
若非肃靖司地位特殊,双方体制不同,江舟估计他根本强硬不起来。
尤许扫了一眼众人神色,心中虽有考量,却不好解说,心中苦闷。
江舟见他神色有些难看,便开口给了他个台阶道:“校尉大人此举,可是想要打草惊蛇,放长线,掉大鱼?”
尤许一愣:“嗯?”
什么意思?
江舟道:“此人能来得如此及时,必定是早有眼线,堂堂一位民曹从事,竟然如此维护区区一个商户,其中必定牵扯不小,否则他何至于此?”
“那吕克彦如此着紧此地,此处必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既然已经暴露,不管他与何人有牵扯,此番回去,都定有所为,”
“大人此举,一定是想先将此人放回去,他不动则罢,一动,必定会露出破绽,届时抓住他与妖魔勾结的罪证,自然可以一网打尽。”
咦?听起来好有道理……
这是我想的吗?
我这么厉害的吗?
尤许两眼有点茫然。
眼角扫到其余巡妖卫恍然的表情,和崇拜的目光,顿时收起茫然,挺了挺胸脯。
“嗯……啊,对!本校尉便是这么想的!”
尤许昂扬道:“这个姓吕的,自以为得计,且让他得意一番,到时让本校尉抓住痛脚,不管他背后有多大牵扯,本校尉也必定将其捉拿!”
“大不了禀明李将军,就算是太……咳,也一样将他拿了!”
“……”
江舟眼角微微一抽。
要是没有最后一句话,还真信了这家伙有几分气概了……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