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随意进宫,所以他去的是楚国公府。
裴煊并不知今日宫中之事,这段时间在给各藩镇发放冬季粮草和冬衣,又是复式记账与单式记账并行,他忙得连午食都顾不上吃。
元枫来的时候,他正在大口大口的吃汤饼。
“火器的事非同小可,你在兵部待了那么久,这时候更应该避嫌疑。齐王为你破了一次例,以后更加不好管了。
嗯?你也吃点,你现在和我一样,单人独马的,一人吃饱全家饱。”
两人埋头都吃了碗紫菜蛋花汤饼,才收了碗说话,元枫道:“好在飞飞没卷入此事,他们兄妹离家三千里,从幽州跟着我们到中原,什么也不做,我心里……”
“我能理解你这种心情,就像当初眼睁睁的看着杜家出事,芊芊要被卖身为奴一样。虽不知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只知道当时不做些什么,心就缺了一块。”
裴煊自从与杜芊芊两人走到一块,他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
与其辛苦去等一個不爱自己的人,还不如抓住眼前这个从小就执着爱慕自己的女子。
而芊芊尝过了家破人亡的滋味,更加珍惜这个救自己于危难,此时真心宠爱自己的郎君。
“三郎君!不好了,萧娘子出事了!”阿复匆匆进来,向二位郎君行礼道:
“萧娘子的马车刚入萧府,司狱郎君便把她带走了。”
“看清是司狱郎君?”
阿复道:“司狱郎君的服饰特别,不会看错。”
司狱郎君相当于是内侍狱的捕头,他们执行的是圣上的命令,现在当然是听命于监国的齐王李奏。
齐王为什么要抓萧飞飞?
苏元枫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便往外走:
“火器之事萧飞飞并不知道内情,我不能让她去那不见天日的污秽之处!”
密令
苏元枫听说萧飞飞被司狱郎君抓走,急得站起来要进宫。裴煊拉住他道:
“这事你别急,上次为了赐婚的事你闯入太极宫,手上还有张假圣旨,现在你以什么理由去?我去请旨入宫,与你同去。”
两人上了马车,往皇城里赶。
在皇城里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内侍出来宣他们进宫,那内侍看了苏元枫一眼,耷拉着眼皮不说话,领着他们往里走。
太极宫中有四片水域都串在龙渠上,分别叫做东海、南海、西海和北海。李奏并没有在甘露殿里接见他们,而是选择在南海边的望云亭。
望云亭里不大,侍卫、内侍们都只能站在亭子外面,两人远远看到李奏伫立其中,忽然心有所感,觉得他有话要对他们说。
“参见齐王殿下。”
“免礼。”
李奏听说他俩来,心里好一阵激动,平时碍于身边时刻围着的大臣、内侍、宫女,他只能谨言慎行。
太皇太后的盯梢不会少,但最不能预料的,是那些表面奉迎、背地里随时要抓住他错处的大臣。
他看着两位好友的脸,含笑道:
“姑母让你们带了什么?难为她在东都还惦记着我。”
裴煊将手中的包布打开,里面露出一支紫竹做的萧,他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用你以前住过的紫竹洲后面的竹子做的,几百根竹子里面,就磨出了这一支。”
李奏接过紫竹箫,放到嘴边吹了几个音,赞道:
“音色真不错,想起以前在东都,我们弹剑放歌,如今却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三人闲聊着,宫女进来给他们斟茶又退了出去,元枫趁坐下来的时候,低声问道:“飞飞是怎么回事?”
“伱们大概想不到,萧崇义有私心,只怕背着我们做了不少事。”李奏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又道:
“更想不到的是,契丹人垄断了渤海盐场,辽东的盐铁石炭,成了他壮大契丹势力的推手。”
裴煊皱起了眉:“那不成了第二个史墨白?”
“史墨白错在想复仇。若是他扎根卢龙,只想复国,恐怕他已经成功了。”李奏顿了顿,看着默不作声的元枫道:
“萧家兄妹不做小动作,我还可以放过他们,但他们已经打起火器和工匠的主意,那就不能放过他们。”
“飞飞与此无关”
“可她是那些契丹人的主人,萧崇义不在,她有权利代替他发号施令。”李奏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道:“我不能冒险。”
元枫认识萧飞飞那么久,当初在李奏的指使下,他被迫用婚姻与萧掌柜结盟,利用萧掌柜的势力,让他们更好更安全的开发凤凰城资源。
现在随着契丹人的势力壮大,他们有了更多的想法。
而这些想法,都是将为一国之君的李奏所不能容忍的。
但元枫不死心,萧飞飞人很单纯,自己也已渐渐喜欢上她,真心实意的要娶她为妻,他怎能眼睁睁的看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她不过是一介女子我把她带回东都,让她跟泱儿做個伴也不行吗?”
李奏沉默了,他也有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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