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六个人同时单膝跪下,双臂交叉在胸前,再次齐声道:
“属下参见小郎主!”
“你们在搞什么鬼?什么小郎主?我不认识他。”
“您无需认识,您就是他。”那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
“吾乃河东代北行营副将康如海,前来迎接代北行营招抚使,朱邪执宜第三子朱邪赤心,他现在的汉名叫做……玄慕。”
“我?朱邪赤心?开什么玩笑!”玄慕不但不知所云,甚至有些光火: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就只是玄慕,我父亲是苏将军的旧将玄铁,我从小在苏将军府长大,不是你们找的什么小郎主。”
“玄将军是您的义父,他和苏府都是您的大恩人,但您亲生父亲真是朱邪执宜。”康将军缓缓道:
“十六年前,康某追随郎主响应唐廷号召,协助李愬将军攻打蔡州,从代北出发,辗转追击包围吴元济,直到攻入蔡州,我们整整耗费近两年之久。您在行军路上的篷车里出生,攻到蔡州时,已经快一岁了。
哪知我们的队伍被吴贼冲散,您和乳母坐的马车受惊失去控制……她的包袱里装着两个银铤,您生下来不就风寒发热,导致双耳失聪……”
阿慕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句:“因为我是个聋子,所以当时我父亲放弃找我,那现在又何必虚情假意来相认?”
他转身朝院门走去。
“小郎主!这是康某的错!”康将军再次单膝跪了下来:
“郎主从未放弃找您,只是当时驰援的队伍有几支,其中就包括苏将军。
我们找了很久,直到您五岁的时候,我们才找到苏府。您记不记得,曾有两个沙陀人把您从府里带出来?其中一人就是属下。
属下愚昧,当时见您又聋又哑,就认为把您带回代北,那里的条件还比不上东都苏将军府。将军府里上下待您很好,属下就自作主张把您送回了苏府。
回到代北,属下被郎主罚到关外去收编沙陀残部。
得知苏小娘子把您的聋哑治好了,属下悲喜交加,她就是康某的大恩人……”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也过得很好,小娘子让我变得既不聋也不哑,齐王把我当成心腹来培养,苏府对我有养育之恩,有再造之恩,我不会抛下他们。”
康如海说的与阿慕知道的完全一致,他几乎没有理由怀疑他们的话。
但仅仅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沙陀名字朱邪赤心,就让他离开苏府,离开齐王府。
他做不到。
光王的知己
荐福寺的禅院里,康如海见说了这么多,小郎主仍执意要走,他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安荀不甘心,他大步上前拦在阿慕面前:
“小郎主请留步,属下在荐福寺居住多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与您跟踪的光王有关。”
这话阿慕感兴趣,他停下脚步问道:“什么秘密?”
安荀看了一眼处月祁,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双手递给阿慕:
“这是光王与广延禅师写的诗,后两句为光王所做。”
一首诗?
外面这光线也看不清,阿慕将诗稿放入自己怀中:“多谢。这就是光王的秘密?”
“非也。我们看见他在荐福寺里,曾与神策军左军监军仇士良会面,广延禅师便是他们的媒介。”安荀见阿慕皱起了眉,又道:
“小郎主,我们住在荐福寺也有一段时间,跟寺里的和尚熟,您若是有需要,安荀等人皆愿听您号令。”
阿慕心情复杂,不置可否,只抱拳道:
“尔等好意我心领了,如今玄慕在齐王麾下听令,就算是你们说的什么小郎主,也无意跟你们回蔡州,告辞…”
等到阿慕离开,处月祁才道:
“康将军,您千里迢迢来接小郎主,为何不对他说,他两个兄长已相继过世,郎主现在只剩他一个儿子?现在郎主又病了,他不回去,我们阴山沙陀族怎么办?”
这就是康将军这一年来最头痛的问题。
小郎主前面本有两位兄长,老二早两年死在关外战场上,老大今年饮酒后骑马摔下来,脖子扭断,直接命丧当场。
这个被苏将军带回中原的小郎主朱邪赤心,便成了朱邪执宜唯一的亲身骨肉。
康将军摇摇头,叹气道:
“我出来时,郎主说,不要告诉他郎主病倒一事,他愿意回去,是父子缘分未了,不愿回去,那也是郎主还了这辈子欠他的亲情。”
“中原人既要我们守北境,又怕我们入中原,到底不是一条心。老郎主瞒着朝廷在关外留了部分势力,是为沙陀人留了条后路。
小郎主从小在中原长大,受苏府恩泽,现在还成了齐王的徒儿。他会不会和我们一条心,这还很难说。”
安荀多少有些不满。苏府对小郎主有恩,他们也从不吝回报,一次次明里暗里帮助苏小娘子,还把卷款而逃的苏府执事魏光给抓回来。
苏小娘子在幽州二圣庙遇险,康将军冒着与突厥人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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