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也就是在江遇有时候没忍住顺口也反问着他的时候,不遮不掩的如实回答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样。
是因为他原本就和大家眼中所谓的正常人群体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
想到这里,江遇几乎是立刻就在往顾知家的楼下飞奔的途中,一边在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组织语言,一边动着指尖,紧张而又急迫的,在手机上拨打着对方的语音电话。
然后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在仰着头往楼上的某扇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就在那后面的窗户那儿看的同时,很是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又语气尽可能平静而又镇定的缓缓问着对方。
“这件事情对我的冲击力太大了,所以先前你说的话有很多我其实都没听清。所以……你能从‘但是幸好我的运气还算不错’那里,重新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再仔细,也更详尽的跟我说上一遍吗?”
江遇说着无意识的顿了一下,又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自己还没完全喘匀的混乱气息。
“就在电话里。”他说。
“¥……”
听筒那头原本还有些杂乱的动静不知道为什么骤然消了一下音。
“……好。”
过了几秒,江遇才又在只能听得见彼此呼吸声的难言寂静里,听见了对面极缓慢又极轻的回应了自己这么一个单字。
声调一如既往的沉雅温和。
但或许是因为情绪的原因,没了平常习惯性的夹杂在里面的那点儿笑意,嗓音听起来,就多多少少显出了些清冷。
“如果你还想继续往下听的话。”
顾知没问江遇在这段时间的脑子里都闪过了些什么想法,又是不是已经在暗地里做出了什么决定。
只是听见江遇这么问,就顺着他的这个问题,又把他先前才刚在饭店门口所给江遇讲述过的那些事情,语气异常云淡风轻的给他讲述了一遍。
“幸好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他说,“有一个很好的家庭环境。再加上当时年纪小,导致我暴露出这个毛病的关键性诱因也十分的明显,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被我身为医学系教授的母亲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身上那股明显不对劲的地方,并十分迅速的开始想办法对我进行人为的纠正和心理干预。”
也正好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江遇的哥哥江小水。
“你哥哥人非常好。”
顾知到现在提起来都依然对他特别的心存感激。
“那个时候我因为刚经历过一些事情,身体不好,情绪也更是极其的令人琢磨不透跟反复不定。”他说,“但是他一直都很有耐心,也特别的具有恒心。一直认为我是属于还可以再努力的用爱和真心去感化跟抢救一下的那一类人。”
所以对他极好,也从没因为顾知当时总是莫名其妙就甩出去的那些冷脸跟冷言冷语而生过什么气。
哪怕是偶尔因为一直得不到心里想要的回应而难过和委屈,也都总是自己偷偷的躲在角落或是在日记本里安慰自己跟努力的自我痊愈。
就连重伤在医院里的弥留之际看见他,也都还是在说希望他可以好起来。
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理上也能尝试着去对这个世界报以他所能报以出的最大的善意和最基本的信任。
尝试着去提高兴趣,也尝试着去接受和理解别人的“愚蠢”,了解和分析一下为什么大家难过了会哭,高兴了会笑,而生气了也会不管不顾的在不那么合适的场景跟氛围里大吵大闹。
“虽然那个时候他年纪很小,也很明显的能听出来这些比较专业和成熟的规劝之词,都是我的父母曾经在我本人当时所不知道的情况下,去特地拜托他来讲给我听的。”顾知说,“但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在劝说着我的状态实在是太虚弱但又太具有感染力了。”
所以顾知第一次感觉到了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动。
以及,一种很少会在他的脑子里出现和叫嚣着的强烈愿望。
“我希望他能活下来,”顾知说着眼神微黯,“也希望自己能够在把所有的毛病都治愈之后再见到他时,能够如他所愿的给出他所希望和期待过的每一种情绪回应。”
所以他选择接受了他父母很早之前就已经给他提出过的建议,主动开口,告诉了他们自己愿意去国外接受更专业也更系统的心理疏导和治疗。
并很快就生怕他又反悔似的被安排着坐上了飞机,匆忙得连道别也没来得及别说是跟江遇了,就是跟还在医院里的继续生死徘徊着的江小水,都没能说上一句。
“这就是我当时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了你的面前,也没能及时的出现在你身边去陪伴和安慰到你的原因跟那个时候的所有事情。”
“所以——”
顾知说到这里话音稍顿,过了好几秒,才又像是还是完全没能忍得住的低声叫了一下江遇的名字。
“如果我在时隔多年以后的现在再以顾胤之的身份向你道歉。”
他明显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嗓音在情绪的影响下逐渐变得低哑。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