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才刚回家换了衣服, 正撑着他之前就带出过门的那把纯黑色自动长伞,走到半路。
恒安文化中心离他家不远, 其实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就能走到了。
但因为暴雨来得很急, 又实在是下得太大了,就连撑着伞,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的走到目的地。
江遇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四下环视了一圈, 就打算也跟着那些已经在四散奔跑着的路人一起,去附近找个能勉强躲一下的地方, 暂时避避。
结果才刚找到地方站好,就看见一个年纪偏大的中年妇人, 身上啥也没披,倒是推着个后面搭着雨衣的破三轮车,在瓢泼大雨里颇为狼狈的往前走着。
江遇转头看了看旁边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却只是面个各异,并一点儿都没有打算要上去帮一下忙的意思的其他人。
犹豫了一下, 还是又撑着伞从屋檐下走了出去。
“我帮帮您吧。”
江遇走上前伸手扶住了他这边的车头, 在帮忙往前推的时候, 顺手还把伞伸过去挡在了那个中年妇人的头上。
他其实很少去做这样的事情。
最初是因为他发现,就算是自己做了好事, 也根本就得不到夸奖和赞誉。
没有人会在意, 也没有人会去真正的关心,他究竟是不是一个好人。
更没有人会去留心, 他到底有没有成长为一个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后来就是因为他发现, 许多人其实根本就不会承你的情, 帮对了倒还好, 帮错了, 指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甚至还有像是扶跌倒老人反被讹的这种例子。
还有眼前的这件事情。
对方已经完全被大雨给淋湿了。
而且只要她愿意,完全就可以把车身上盖着水果的雨衣给扯去披到身上。
最起码人要比水果值钱吧。
就算是被大雨给淋坏了,那也只是外物而已。
所以和那些没什么动静的大部分路人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还出去这么帮忙,他也认为并不是一件特别明智的事情。
但他还是去了。
只因为他曾经有段时间,时常都会跟着裴苯一起,去这个中年妇人的破旧三轮车上,或多或少的买上些水果。
正在专心推着车的人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的雨都还会上来帮忙,吓了一跳。
“诶?是你……你这孩子——”
中年妇人看见江遇把伞撑到了自己头上,停下脚步就赶紧抬了手,一边把江遇举着伞的手往他自己的头上推,一边说:
“快把伞收回去!这么大的雨呢,谁让你来帮忙的,回头再给你淋感冒了。”
说着另一只手还去掰江遇的,试图着把车头从他手里接过去。
话其实听上去颇有点儿不知好歹的意思,动作也显得有些不识好人心。
要是换做一般的年轻人这么说,江遇肯定就头也不回的撑着伞扭头就走了。
但对方只是个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什么“语言的艺术”的普通长辈。
因而江遇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当没听见似的,江遇握着车把手的五指没松,隔空把伞举在她头顶的那只手也同样没往回收。
“没事,反正也已经淋到了。”
“雨这么大,怎么不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呢?”
他只是不太能理解的抬头,看着不远处就能躲避的空地轻声问。
“噢,没事儿,我家就在前面呢,要不了几分钟就到了。你好久都没跟小裴一起来我这里——哎,那要不咱俩都往近点儿站站吧,反正你这伞够大,勉强还是能站得下我们两个人的,最起码头和肩膀不会被一直淋着,还能把你的书包也给挡住呢。”
中年妇人也没在继续拒绝,反而在答话的间隙里特意的往江遇这边靠了靠,又把他的手往两人中间推了一小段距离,确定了两个人的上半身起码都能被遮住了。
这才又接着前面的话唠嗑似的跟江遇说。
“唉,你说这个天啊,真是说变就变,先前乌云密布了那么久,这雨都一直没下下来,我就寻思着再多在路边卖一会儿。”
她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往后面搭着雨衣的露天车身里示意了一下。
“本来我是带了两件雨衣的,也淋不着这么大的雨,”中年妇人说,“但谁知道这个雨会下得这么急呢。”
“刚才我匆忙收摊儿的时候啊,看见有一对爷孙,老人家年纪挺大的了,还佝偻着腰背着他孙女要往雨里冲,说是家里还炖着汤呢,耽搁不得。这不,我就把雨衣顺手给了他们了。”
说完又推着车转头冲江遇一笑。
“话说小江……你是叫小江吧?”
她不是很确定的这么问了一句,看见江遇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才又扩大了脸上的笑意转回头接着说:“你跟小裴都很久没来我这个流动铺子上买东西了,阿姨刚才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言语间又特意偏头看了江遇一眼:“长高了,也更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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