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当然的……他应该给他点报答。
男人说那些话的时候,不断靠近他,伸出手在他身上乱摸。天真的他,从来没亲自遭遇过这样的事的他,一直没能从男人注视他的眼神里发现端倪的他,以为男人是想要搜刮出什么。
“我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他厌倦地回答。他厌倦了这出闹剧。他说出刚才,那个“但是”后面的话:“而且我知道,是你陷害的我。”
对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男人破口大骂,撕开他的衣服。许多肮脏的字眼,更无耻的污蔑。说他是个卖身者,一直在勾引他,现在他好心好意帮他,他还要倒打一耙。无耻,下贱,可鄙。丢给他的形容词,用来形如这个人自己倒是贴切。
对这个人的邪恶,他没有太多感怀。一路走来,他见过的邪恶数不胜数。他被压着,躺在那里,慢慢抬起手。他想,他应该切掉对方的什么?切掉什么能让他很方便的脱身,同时不显眼,不再引得神殿的人跟上他?
应该是他的顺从和沉默招来了误会。男人见他没有反抗,竟然就停下了辱骂和撕扯的动作。粗重的喘息声在他耳畔,灼热的硬物抵着他的臀缝。他听见那个人说:阿奇,对不起。
对不起,确实是我陷害了你。你不是贼,你没做过。赃物是我偷偷放过去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奇,我太喜欢你了……你不要怕,我发誓,我不会让你疼……我会给你补偿,我会好好地补偿……我爱你,阿奇……
你杀人杀得太轻易了。他对艾瓦说。你不应该这样轻易地让人死去,这些人,就算他们不够好,他们也没有坏到该被这样残杀的地步。
艾瓦说:看清楚,他们背叛了我们,轻易地跟从别人对付我们——你怎么可以同情他们?
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们只是些脆弱的弱者,无力反抗任何一个强者强加给他们的命令。
艾瓦说:正因如此,才要让所有脆弱的弱者从这些叛徒的死上学到,要么,跟着我们一起反抗世界,反抗命运,要么,去死。
他没有对阿尔特莉娜说过这句话。
他当时对艾瓦说了:“你这样做,不对,艾拉瓦赫什。”
他坐着,感受着后穴里的精液慢慢流出。那个刚才说着爱他,狂喜地操他,陶醉地射进他身体里的人,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大声呼救。没人过来。男人特意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索要他的报答。没人能听见呼救。
他站起来。察觉他的动作,男人更加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然而,这恐惧没有令这个人丧失求生的希望。拖着断裂的肋骨,被肋骨扎破的肺,男人向门的方向一点一点爬。
他走过去,按住男人的身体。他无意杀他,更无意伤害他。他只是在他的拥抱和爱抚中恍神了,忘了——普通人脆弱的肉体承受不住他的一个全力的拥抱。
“就当做了个噩梦吧,”他对他轻声说,“睡一觉,醒过来,噩梦就没有了。”
他的幻术不算好,和海妖比起来,只算是儿童的水准。可是,对这样脆弱的弱者,也足够了。
他催眠了他,接着治好了他。接着,清理了血迹。清理了所有能让神殿辨认出是他留下的痕迹。然后,他拿了衣服和钱,作为一个真正的贼,从窗户离开。他要去一个新地方。
他躺在溪水里,水很浅,平躺着,只是勉强可以淹没他。这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会呛水。而若说是寻死的话,呛水根本不能杀死他。
他抚摸自己。他刚才没有射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射过了。那块肉软软的,像他的心境一样疏懒,不想调动起热血,不愿起来。
所以,他开始想艾瓦。不想他们决裂以后,只想他们甜蜜的最初。
他想着,想着,感觉小腹酸酸的,心也酸酸的。他感觉手下的肉有了勃起的迹象,可是最终,没能勃起。
最后,只是流出了一些眼泪,被流水带走。
这一次,他仍旧梦见了黑色。这一次,他梦见阿尔特莉娜没能杀死他,是他杀死了阿尔特莉娜。还有塔夏。后来,利维。然后,他就成为了无可匹敌的魔王。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改变命运?挽救不幸?不,他失去了兴趣。有一次贞女对他说,他永远也救不完。她说得对,但对在,一切都是如此,无论何种事情,什么样的人。世间的苦难永无尽头,移开一种,立刻又填塞进新的。一切拯救都是徒劳。对抗命运的结局永远是失败。追寻的意义都是空无。你能做的仅仅只是,毁灭,终止,抹除。
这个,那个。连魔王的命运都能被终结,何况这些脆弱的人。
他毁灭了一切,大地变得干净,不再有不幸,不再有罪恶,不再有生灵的痛苦,因为不再有任何生灵。
他坐在荒凉的大地上,空旷的废墟里,意识到自己的孤独。
于是,这可怕的梦被毁灭,被终结,并非因为他善念犹存,或看到了什么希望,而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他感到,他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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