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响亮,又催的两个刚拿着车票,站在空地上正找车的乘客慌忙跑过来。
“是这个,是这个。”
最后剩下的两乘客拿着票赶,像是渡劫成功后的那般高兴,扛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此时此刻,还?没上车的男人和在车上的女人彻底开始慌了。
司机拧动?钥匙,看了一眼后视镜,对?上邝深的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心头?发虚,只敢悄悄地按了下喇叭。
车下的男人更像是一只被人用手捏住脖子的公鸡,脸色慌乱,也不再敢跳脚,声音低低,带着哀求。
“同志,同志,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给你让座,你快让我上去吧。我这去省城还?有?急事呢!同志,求求你,快让我上车吧!”
男人手抓着门边把?手,死?死?地不放手。
车里女人早就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起身,也是冲到了邝深后面。
她刚想伸手,就被邝深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邝深眼睛扫过她,又落在她怀里的酣睡的小娃娃身上,转过头?,没再吭声。
邝如许有?些担心,车厢里已经?响起四个女孩的哭声。
周围人的视线现在又开始变了,隐隐落在他们身上,似乎都觉得邝深做的太过。
邝如许怯怯地喊了声:“嫂子。”
江芝受惯了这种或围观好事或无端指责的目光,头?都没回,抱着怀里已经?精神起来的糯糯,不当回事。
“你哥自有?分寸。”
糯糯在车上,邝深什么都不会做。
那个傻爹,在他闺女面前的自我要求一向极高。
果不其然,在司机硬着头?皮准备开口要关门的时候,邝深轻扫了男人一眼,抬了抬脚,男人的求饶声中让开了位置。
男人连滚带爬地滚上来,灰头?土脸,脸上早没了刚开始的那股嚣张气焰。
司机跟乘务员都松了口气,忙关了车门,让人都坐好,准备发车。
邝深走了两步,到车厢中间,周边乘客纷纷低下头?,不敢惹眼前的煞神。
他手轻敲刚刚前面同志座位,缓了下语气。
“同志,能帮个忙,换个座位吗?”
前排是个单排座位,坐了个刚刚看得最欢的男同志。
男同志以后邝深是在秋后算账,神色一僵,不敢看他。听到后面踩空口气,匆匆拎着自己的包走到了后面,一屁股坐在凳子。
江芝抱着糯宝,抬头?看了眼邝深。
邝深没说话,单手搭在椅背上,也没入座。只低头?,伸手在糯宝下巴上挠了挠。
糯宝抬着自己沉甸甸的小下巴,冲着邝深就笑?了,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还?伸着小手想让邝深抱。
车不稳,邝深没抱她,只接过后面的闻禾递来的奶瓶子给糯宝塞手里。
邝深不坐,别人也都没敢坐。
霎时,已经?拥挤的车厢突然腾出来一个位置。
周围人都默契避开那个座位,座位后面的扶手都没人敢碰。
原本,把?他们挤出来的那一家人正站在车厢中间。男人浑身都是土,站的离,谁近了都受嫌弃。
女人挺个肚子,怀里的孩子早早地给了大闺女,自己抓着附近人的座位勉强站着。
“都坐好了,要上路了。”
开长途车,司机发车前都习惯性的吼两声,提提神。
然后,一打方向盘,车就开始转弯冲出去。
路途崎岖,女人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她衣角还?被两个小女儿牵着。
刚刚为这家鸣不平的人见车开了,注意?力都回到路上。此刻,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气,看着客车奔着省城的方向,眼睛像瞎了般,都没往女人身上瞥。
这可?是四个多小时的车,谁能一站站四个多小时。
尤其这一多半都是花钱找人买的票。
再说,这女人的男人不是个东西,自己都不心疼,他们能怎么说?
怀着孩子的多了,没座位的时候,坐在自己行李上的怀孕女同志又不是没见过。
最多,最多,等路走一半的时候,他们再把?座位给让出来。
总不能花了大价钱,自己一分钟都不坐就让出来吧?
哪儿有?这么傻的傻子?
众人默契移开目光,看向窗外风景。
客车中间的男人,发车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看谁都觉得是土包子。等车开之后,刚上路十分钟,他就抱着垃圾袋吐的比谁都很。
车里都飘荡着一股味。
小糯糯捂着自己的小鼻子,跟江芝撒娇:“臭臭。”
娇气的不得了。
邝深给她剥了橘子,哄着她转移了注意?力。
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早起吃的太好了,吐起来跟止不住似的,没完没了。
车里味道越来越难闻,售票员终于受不了。
她扶着座椅往后走,让人开了几扇窗户,透了透气,又瞥了眼还?空着的座位,看着男人身边脸色都白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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