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他们一?头浇上。她气的手都在发抖,手指指着外边。
“滚!”
混着皂角味道冰冷脏污的凉水从头浇下,祝老二呛着鼻子和耳朵,眼睛被水糊着,满嘴都是令人作呕的污浊。
“你别动,我,我打死?你!”祝老二拿袖角擦了?擦眼睛,可袖子也是湿漉漉的水迹,越擦越模糊不清,“姓江的,你给我等着!”
“有本事你就来。 ”江芝稳住情绪,客客气气跟王大姐打过招呼,然后从院子直接进?了?家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祝老大张了?张口,喊了?几句,江芝都没回头。
直到听见门响,他闭了?闭眼。
一?下午的努力全都白费。
弟弟还在他耳边骂骂咧咧,他脑子不可避免想起妻子说的分家事情。
这?样的日子真的还有聚在一?起过得必要吗?
——
下午,公社大院。
葛仲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起身倒水,茶杯推到对面?。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邝深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没吭声?。
葛仲把手里的信推过去:“信写好了?,看一?眼?没什么问?题我就让人交过去了?。”
邝深拆开,一?目十行看完。
“可以。”
葛仲打了?个响指,从外面?进?来个男的,早被吩咐过,拿起桌子上的信很快退了?下去。
“至于吗?我可都听说了?,那家姓什么来着,祝是吧?周一?就该大会道歉换岗了?,以后估计见你们都要避着走了?。怎么,还不够?你这?是要被人往绝路上逼。”
他们这?行做的就是三教九流的生意?,什么人都认识,什么线都能搭上一?二。
年头艰难,在食堂工作的能有几个底子是干净的。
不用他们很细致地查,只找个几个兄弟跟人喝酒打听两句,心里大抵都有数。
邝深没答,把手里的木盒子推过去:“谢了?。”
葛仲开了?盒子看了?眼,是个金光闪闪的寿桃,饱满立体,顿时满意?不少。
“行啊,咱们公社有这?手艺的人估计都在你那了?吧?”
满意?是真心的,但最后半句却也真是半打趣半试探。
邝深低头喝水,葛仲也没再往下说。有些事说的太透,伤情分。
他没邝深讲究,从裤兜里随手掏出一?沓大团结,也没细数,抽出一?半。
“一?码归一?码,克数我不问?了?,价格你也别涨我的了?。”他递过去的时候,眼里还带着笑,像最开始的那年。那时候葛仲兜里没钱,他也没钱。
大雪夜,葛仲和童枕死?皮赖脸地凑他身边,让他请吃面?条。
国营饭店的阳春面?,不带荤腥,没有鸡蛋,一?毛两分。
邝深起身:“先走了?。”
葛仲送他:“邝哥,你也收点。那生意?太大,你一?个人也做不了?。”
“想做尽管来,”邝深没准备一?个人做,更没准备局限于此,“只别犯我手里。”
他停在门外,抬眼看他,没有丝毫动怒,可言语间的自带力度。
葛仲沉默半响,摸了?下自己脑袋,笑了?:“那你倒是把手里的线放出来。”
“放你娘的屁,”童枕从外面?进?来,一?听见这?话?就炸了?,“上线是我哥用了?命才?搭上的。合着你们现在想捡现成的?疯了?吧?”
葛仲苦笑一?声?,这?家伙怎么找来了?。
邝深倒没童枕反应那么大,只是眼睛轻扫过他:“葛仲,你第一?天做生意??”
生意?场上人走人回常有的事,就是合作,用不习惯也都是常换。
更何况,这?项生意?本来就算是邝深从荒芜中辟出来的一?条路。邝深一?回来,他们那原本干这?行的兄弟走不少不说,上下线合作伙伴都几乎跑了?一?多?半。
别说是郇谦做不下去,就连他们都快干到头了?。
葛仲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没再往下说:“到饭点了?,一?起吃点?”
“不吃。”童枕回答的干脆利落,一?幅得志的样子,“我们一?会儿还都有事呢!”
葛仲看不惯他这?样子,伸脚佯装踹他:“滚你丫的。”
出了?院子,几人默契停步,葛仲按了?下打火机,敲出根烟,咬在嘴里,又让了?邝深一?根。
凑近点烟时,他轻声?喊了?句:“邝哥。”
邝深目光看向远处,声?音淡淡:“再怎么斗,这?都还是姓郇。葛仲,你该聪明些。”
葛仲没吭声?,挡风的手指却被打火机灼伤。
“别送了?。”
邝深大步离去,童枕跟在后面?,走之前,都还没忘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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