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吃上热饭。
书里就是因为这年的挖水渠才让他患上了很严重的胃病,往后几年都药不离身。
又偏偏是那么个不认输的执拗性子。
江芝想事情想的有点出神,喂糯糯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
“不、不次,”糯糯偏过头,小手轻推着江芝手腕,“妈妈,不!”
抗拒地非常明显。
“要吃完,”江芝哄她:“你看,哥哥是不是都吃完了?”
糯糯转着嫩乎乎的小脸去看子城,子城正两手抱着小碗大口地喝汤。
听见江芝说话还呛了下,他放下碗,擦了擦嘴,口齿还在回味酸汤与细面在舌尖上绽放的美味,身上也因喝了碗暖和和的面汤而暖了起来。
再也不像之前每晚睡觉都带着身冷气。
子城偷偷看了眼和他一样捧着碗喝汤一脸满足的爷爷,还有正拿筷子给爷爷夹用油炒出来菜的奶奶,脸上都带着久违地笑意。
小婶说了,家里以后都不吃剩饭。这吃不完都是要倒掉的。要是家里晚上一直都是小婶做饭就好了。
这样,爷爷奶奶每晚也能跟着吃点好的。他想。
子城连面疙瘩带汤喝完,没忍住,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见没人笑他,又喝了口水,便搬着凳子跑到江芝旁边,看了半天,才小小地鼓足勇气。
“要不,我喂糯糯吧。”
江芝喂了半天,糯糯跟闹着玩似的,勺子到嘴边,都不带咬的。
她也看出来糯糯是吃不下去了,蛋羹都还剩一大半。但到该睡了的点了,也就没强迫糯糯吃。
江芝把勺子跟碗递给子城,揉了把他的头发,“好,那你看看能不能再哄她吃两口。”
子城扭着身子,避开江芝魔爪,端着小碗,坐得端正,小脸很是认真,拿着勺子,冲着糯糯“啊”了声。
“妹妹,要张大嘴巴。”
糯糯人小鬼大偏着头,吐字清晰:“不!”
“张大嘴巴,啊!”
“不要!”
糯糯撅着小嘴巴,大大的眼睛都是抗拒,两只小手朝着江芝伸开:“妈妈,抱。”
江芝没办法,把她抱起来,点了点她小鼻子:“你这个不要,那个不要,你想要什么呀?”
糯糯跟江芝最亲了,倚在江芝肩膀下一点,小手拽着江芝衣服,说着话都带着奶香。
“爸爸!”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起来邝深。记性倒好。
“爸爸不在家。”
江芝握着糯糯不闲着的小手,娇娇嫩嫩,软软的,肉嘟嘟的,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福窝。
邝统隔着纸糊的窗户看了眼外面,搭了句话。
“你爸爸现在可回不来。”
一时屋里都有些静。
冬闲的时候,公社组织人去修水渠,一天给二十个公分,比在平常在家里干满还多十个。本来这样的活轮不到他们家,可临出发的时候,大队长家的二儿子何良柱贪玩摔折了腿,自是去不成了。
何良柱跟邝深关系好,年岁又近,何良柱推着邝深顶着,大队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队长都不说话了,底下的人无非也就在心里念叨几句。真到了外面,却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毕竟这都年底了,正是评“优秀大队”的关键时候,可不能掉了链子。
—— ——
饭后,糯糯困觉,睡在了周瑛屋里。大冷个天,江芝也没瞎折腾,跟周瑛说了两句,自己回了屋,邝统乐呵呵地带着子城去刷碗。
这也是邝家人跟村里人不同一点,不管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苦,吃得有多差,他们都干不出舔盘子或者是抹嘴油的事。
他们穷到骨子里,可骨子里却又带着两分没灭的心气儿。
等江芝用热水擦完身子,茶壶里已没了热水。想了下,她裹着外套去厨房,又烧了锅水,留做灌“热水袋”。
等水滚沸的时候,江芝扫了眼厨房,已经被人收拾地很干净。锅碗瓢盆,样样规整。
夜深人静,耳边只有热水将开未开的微微“咕咕”声。
突然,院子里传来细小声响,而后就是一道轻闷地落地声。
有人翻她家墙!
江芝瞬间清醒,手拿起立在门后的木棍,身影错藏在门后,倾耳细听,屋外呼呼北风声夹杂着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似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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