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抵达了莱沃港。港口里挤满了来自各个国家的商船,岸边的码头工人们像搬家的蚂蚁一样,不断搬运着货物,将各色商品货物从船舱里运到码头上,然后又将岸上的东西装填到船舱里。
附近还有兜售烟草、果脯、报纸、刚烤好的面包和艳情画册的小商贩。远到而来的商人达显衣着考究的呢子面料的礼服,在随从的拥簇下从船上舷梯走下。
坐在城墙脚下阴凉处的吹奏风笛的流浪艺人、身形臃肿的码头管事在大声训斥推搡着一个小工,手里的手帕不停在额头间擦汗。两个裹着头巾的洗衣女脚下一堆塞满的布袋子,在跟一群水手们讨价还价。
码头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好不热闹。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岸上码头的景象,恍然如隔世。
她真的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帆船进港,方便停靠、距离码头主路近的位置自然是被更大的商船和贸易商承包,他们这艘普通小型帆船只能排到后面去。
抛下船锚,锁链晃动的响声是每个船员期盼已久的美妙声音,船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收拾东西,从床板缝隙下翻出藏着的钱币,准备上岸挥霍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海面,有成群的海鸥在不远处上下翻飞。
从现在开始,她又只能是夏洛特了。
那个叫艾比的女孩儿,还有那只被她欺骗着伤害的人鱼塞利尼,将会永远地被遗忘在大海里,再也无人知晓。
布鲁克身体靠在船边,划燃一根火柴,手掌半拢着火苗点燃那根雪茄,那根火柴棍儿掉进水里。吸两口指间的雪茄,烟雾飘起。
两个水手跟在她身后,走上繁忙拥挤的码头,进到人潮拥挤的首都港口。那个突然出现在海上称自己是夏洛特·巴特的小姑娘,估计会在巴特家搅动起一番大变动。
他半开玩笑地问她,怎么能保证巴特家的船坞会听从她的指挥,那可是老巴特一辈子的心血。他本以为她会说向父亲撒娇卖个人情,谁知她说:
“布鲁克阁下,船坞的主人,自然能够指挥得动,您说是吗?”
布鲁克望着她的背影,她这是想……回去争继承权?
听说老巴特近段时间身体不好,已经在考虑将家族重担交给某个儿子。那种富贵庞杂的家族,在这遗产继承这事上恐怕少不了算计争斗。当然,他们的家产争夺跟他一个小小船商倒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要是这个夏洛特真的……他的心脏忍不住快跳了几下,手指捻了捻胸前的十字架,心里默念了几句圣经祷词。
噢,他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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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大宅
一切都乱成一团糟了。
宅邸前的守卫慌张地传话给花园警卫管事,一向沉稳严肃的警卫管事不顾礼仪规章,风一样地奔跑穿梭在长廊里,庄园里的仆人和贵妇人都纷纷侧目。
警卫管事拼命地快跑,终于来到了事务管理处的大门,顾不得着装仪容的礼节,但还是记得拉响一旁的门铃,里面传来一声低沉苍老的“请进。”
警卫管事推开门,他左手扶着佩刀的手都在颤抖,感觉手套已经被汗湿,制服帽也在奔跑过程中歪斜,他满脸通红,嘴角抽动着吞咽了一口唾沫。
“管家先生,小……小姐,夏洛特,回来了。”后面几个字几乎是颤抖着发出的声音。
吉姆那双老鹰一样精明的眼睛一震,差点儿被这个消息惊吓得支撑不住倒下,一旁的莫尔斯上前扶住他,
“父亲。”
吉姆一手撑着办公桌,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摘下金丝眼镜,双手捂住脸,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了起来,丝毫没有巴特家总管事的威仪。
片刻后,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警卫说,“快,快去告诉先生。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让他们接小姐进来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花厅,还有两个送小姐回来的船员,也都安置在客房里。”
“我得去看看她……”吉姆拿起旁边的手杖,迫不及待往门外走,“我的老天,我的夏洛特,这几个月她去哪儿了,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莫尔斯看着父亲出去的背影,那佝偻老去的身躯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气,步履都快了许多。
“夏洛特……”他低念这个名字,像猎豹一样淡金色的眼睛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那位几个月前,死在海里的巴特家的女儿。
“大新闻!大新闻!”
“夏洛特·巴特!老巴特坠海殉情的女儿!活着回来了!”
“《命悬一线,起死回生,痴情女幸得命运神助》”
“《消失的七个月,夏洛特究竟去了哪儿?》”
“《是神迹再现?还是殉情后悔,苟且偷生?》”
“《爱女再次失而复得,老巴特病况好转,疑似重拟遗嘱》”
……
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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