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裘鸠咬牙低声说道:“别让我知道是谁组织的!”
这是哪儿来的猪队友啊?拱火是吧?
嬴政睡一晚说不定气都消一半了,你们这么搞是想逼迫皇帝吗?
嬴政是会受威胁的人吗?
菟裘鸠被气得晕头转向,一旁的扶苏低声说道:“没有人,郡府和县府的官员都没在这里。”
他刚说完话,郡府和县府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那几个人衣着不是很整齐,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们跑到最前面小声跟跪在那里的平民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还做出了赶人的动作。
菟裘鸠定了定神,略微松了口气,只要官员没有真的参与其中就行。
里面但凡有一个当官的恐怕都能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要自立为王造反了。
只是平民的话……菟裘鸠颇有些无奈,他隐隐能够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不外乎是不敢求皇帝收回成命,他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又看不下去云中郡这三位领头人受罚,干脆也过来陪着一起。
心是好的,但真的不能这样啊。
如果再引申一下,岂不就是云中郡的百姓只识郡守而不知皇帝吗?
真是要了亲命了。
可惜他们现在也只能希望那些官员们能有点用,趁着嬴政还没醒来赶紧把人轰走。
说起来,他们的陛下……应该……还没醒吧?
菟裘鸠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听上面的动静,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实际上嬴政不仅醒了,甚至还旁观了那些平民聚集的过程。
这些平民有些应该是昨天半夜就过来的,这一部分嬴政没看到。
他在早上起来之后就去了露台,郡守府的房子小归小,但整体高度比起普通宫殿还要高一些,再加上视野开阔,站在露台往外看去感觉仿佛随时能够触摸到蓝天白云一样。
嬴政很喜欢这种感觉,结果去露台上没看到风景,反而看到了天亮之后黔首一点点赶来,安安静静地按照顺序跪在那里。
他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远,将后面那些黔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蒙恬急匆匆赶来问道:“陛下,是否驱逐?”
那些黔首虽然跪在外面,但距离也比较远,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内都有重兵把守,没人能够进入这条线之内。
要不是确定皇帝安全没有任何问题,蒙恬压根就不会询问,他会选择直接驱逐。
嬴政负手而站,看着那些跪在外面的黔首没说话。
蒙恬有些忐忑,皇帝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时候才是压迫力最强的时候。
他若是表现出各种情绪反而让人放心。
过了好半晌,嬴政才若有所思说道:“他们这算不算是得道者?”
蒙恬一懵,有些没明白嬴政的意思。
然而嬴政只是想起来之前菟裘鸠在打楚国的时候做的事情,他当时说过一句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当时无人在意这句话甚至因为这句话的作者是孟子而被刻意遮掩忽略。
谁都知道因为大公子扶苏的事情,皇帝对儒家不说深恶痛绝也绝对不喜欢。
不过这并不代表嬴政对儒家思想不管不顾地排斥。
他想起来一直到现在,楚国大部分地区都是战败国之中最配合秦国的地方,秦国接收那些土地和平民的时候几乎没有起什么冲突。
并不像是以往那般必须用严苛的律法才能压制的那些战败国平民不敢乱来,哪怕这样也经常会有地方出现反叛,然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更加严苛的镇压。
这个现象让很多人都奇怪,仔细研究了一下,好像菟裘鸠也没做什么。
如今看来,或许并不是他没做什么,而是他做的那些都太不起眼,让人没有察觉到。
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事情很好地安抚了当地的平民,让他们对于大秦的统治没有任何抵触,甚至还很欢迎。
如果说菟裘鸠在楚国是误打误撞的话,那么云中郡这些黔首则证明了他的确是有意识地在做这些。
之前没人知道菟裘鸠这样做有什么作用,但是想想嬴华璋带着一千多人就直接打到了匈奴王庭,这些黔首爆发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战斗力。
就在蒙恬打算继续询问要不要驱逐的时候,他看到郡府和县府的官员开始过来一点点地把人都给劝回去。
他们甚至没有动用暴力也没让士兵过来,而是好脾气的一点点说。
蒙恬没有见过这样的官员,一时之间也有些奇怪。
过了半晌他才听始皇帝说道:“不必管。”
黔首们都被劝得差不多了,只是走的时候依旧不舍,一步三回头,许多人还在抹眼泪。
嬴政转头喊来了直指,他有些想知道这些黔首究竟在想什么。
直指的消息来得很快,大部分黔首都不知道自家的郡守郡尉到底犯了什么错,他们很担心郡守和郡尉会被处死,过来陪着跪也并不是真的要施压什么,只是最朴素的想法——要是罪名很重的话,他们想帮忙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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