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郎中令的值房之后,菟裘鸠按照竹简上的数字挨个寻找自己的值房。
中途路过其他值房的时候,门口都会出现几个人,虽然这些人只不过是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但菟裘鸠能感受到他们若有若无的目光往自己身上飘。
这些人的演技太烂了,你们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他又不会说什么。
不过,他这是在整个郎中署都出名了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来围观他?
菟裘鸠一边纳闷一边维持着镇定,仿佛没被围观过一样。
他好歹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当着近千人演讲过,这点目光根本不虚。
而这些值房之中唯一比较安静的就是菟裘鸠办公的值房,里面的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卷竹简。
菟裘鸠进去之后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也是在装模作样,有人连竹简到拿倒了,他最近营养跟上,眼神好了许多,看得可清楚了!
他进来之后那些人抬头看向他,菟裘鸠十分淡定的行礼说道:“在下菟裘鸠,日后还请各位多有关照。”
值房之内人不多,一共也就五个人的样子。
五个人也都起来回礼,其中三个对他友好地笑了笑顺便自报家门,而另外两个,一个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另外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东门竟上下打量他一眼,颇为不客气说道:“你这身量竟也能成侍郎?”
菟裘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谁让人家幸运呢?连学室都未曾去过不也与你我成了同僚?”
菟裘鸠转头看去发现一男子正双手抱胸依靠在门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流里流气,见他回头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不过小郎君这般俊俏,谁人看了不心动?公主喜欢也是正常,只能怪爹妈没给自己生个好颜色。”
菟裘鸠:李由就是个大骗子。
说好的这些人都自持身份不会摆明车马为难呢?这是什么?
不过想想,他跟李由的出身和地位都不同,人家对着李由的时候当然不敢上来就嘲讽,但他又没什么背景,被嘲讽了只能认,又不能让岳父帮自己出气,也不可能去跟公主告状。
菟裘鸠也的确没打算告状,他只是平静说道:“诸位若觉得有疑虑为何不去问大王呢?”
东门竟瓮声瓮气说道:“此等小事又何必闹到大王面前。”
菟裘鸠有些诧异:“你们难道不是在质疑大王的命令吗?实在不服或者觉得不合适当然要去向大王进谏才是。”
现场瞬间一片安静,这话可没人敢接。
谁敢质疑大王呢?更何况就这么一点小事。
大王选谁当女婿,让谁当侍郎都是大王的事情,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人说个不字,他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真的质疑啊。
流里流气地青年勉强说道:“谁说我们质疑大王,你这小郎君好会诬陷。”
菟裘鸠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淡定说道:“不是你在猜测我凭借好颜色才被大王选中吗?”
青年面色一变:“你……你血口喷人!”
菟裘鸠歪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说道:“你可知你是在以下犯上?”
青年瞪眼:“你我同为侍郎,何来的以下犯上?”
菟裘鸠悠然说道:“你我虽然同为侍郎,但我爵位高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四周:“嗯,不巧,在座诸位之中,在下爵位乃是最高。”
众人的目光定格在他头顶的梯形板冠上,现场又是一片安静。
他们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刚刚出仕,哪怕是官宦子弟,除非父亲位极人臣,像是丞相一类,爵位也升到顶端,然后再立下大功封无可封的地步才会给家中子弟荫职,但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嬴政继位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所以这些青年身上基本上都没有爵位,少数几个有公士爵位,想来也是之前纳粟拜爵得来的。
这么一看,菟裘鸠还真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小,但爵位最高的一个。
青年面色胀红,心里已经骂了菟裘鸠一个来回,然而嘴上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又被对方抓到把柄。
菟裘鸠看了一眼旁边的日晷,发现人还没认全他就该去宫中上值了,便也不想跟他纠缠,摆摆手说道:“在下到了上值之时,先行离去,诸位就此别过。”
说完他一转身十分潇洒地甩着袖子走了。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明明个子不算高,但那一瞬间总觉得这背影特别高大,很是有些人觉得被压制了一下。
刚刚那流里流气的青年过了好一会才冷哼一声:“伶牙俐齿。”然后也转身走了。
菟裘鸠正往宫内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菟裘侍郎稍待。”
菟裘鸠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一名身材瘦小的侍郎冲着他跑了过来。
菟裘鸠看着比自己还稍矮一些的人顿时觉得十分亲切——自从他穿越之后除了那两个弟弟,身边围绕的全是比自己高的人,像是嬴政父子三人每一个都比他高不少,简直都快对自己身高有心理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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