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恐惧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消失得一乾二净了,回想起过去自己的胆小真挺可笑,他是稍嫌彆扭,但本性还是好的。「他们挺怕你的。」「理应如此。」「也是,王嘛,谁不怕?」「我瞧你胆子颇大,从前不怕我父王,而今亦是如此。」「不,我怕过你的,也许是你和幼时相差太大,所以觉得陌生而不安吧。」言羲身高高出我一截,以致他望向我时总有种居高临下之感,他笑问:「既说『怕过』,现在不怕了?」「我连你的王袍都穿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指不定下回我连你的王椅都能抢着坐了。」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我,说道:「不必抢,这王位本就是你让我夺来的,如今我收进囊中,你自然能坐。」王位,那是多少人拋头洒血都摇不可及的权力,他竟能云淡风轻说要与我分享。我回头看了身后的宫人们一眼,担忧他们是否听见言羲所言,近来我与言羲的流言蜚语不少,尤其尽冬的密室中我身披王袍之事传出去后,已有不堪入耳的说辞悄悄流传。巴夏王与大祭司的情感纠葛可不是什么令人心悦的爱情故事,在这信仰苍穹的国度,我的大祭司身份带来的不仅是与眾不同的地位,更担负着世人对神的崇敬与期盼,他们不会容许大祭司沦为被感情牵绊的凡夫俗子,我此生註定独行,在隐隐死后,我更加篤信这点。「你已是巴夏王,言行得多加谨慎。」我不希望我们的流言影响他在人民心中的观感,他刚成王,不能有任何差错。言羲不以为然,反道:「王位之所以令世人趋之若鶩不正是因那无上权力吗?为王者无法随心所欲,何必为王?」我不禁叹道:「这可真像暴君的发言呀。」「若不想我成为暴君,便时刻在我身边督促我、提点我,否则我鱼肉百姓,你即是始作俑者。」「少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起先是你要我成王的,你当然有责任。」我回避他的眼光,转移话锋道:「不早了,朝臣还等着你议事,我先回参天塔了。」我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因此强硬地终止话题,他想我留下、他要我留下,可惜无论我未来命运如何,我都明瞭这座王宫绝非我的归处,我们……终将成为彼此生命中一个过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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