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羲出自好意想让我远离纷争,但他没料到纳月早已向言临投诚,纳月最清楚言羲对我的情感,她必是向言临建言利用我对付言羲了。「捨得杀我吗?」我一死,言临再无与言羲一搏的本钱。「你以为我来此是想用你换一条生路?错了,从我决意起事那刻,我便没想过苟且偷生。」剑刃轻轻划过,左侧的颈部传来疼痛,鲜血沿着脖子一路留下、沾湿了衣领。言临口出恶言,我却始终感觉不到杀意,经歷数次生死交关,我能自信地说:「你不会杀我。」「你当真觉得我不敢?」他瞪着双眼、装腔作势,现在我更确信他此来非为取我性命。「纳月是你的人,真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你今夜来此不为杀我,是有事想我去做吧?」我大胆推测。言临直视于我、不语,反倒是纳月跳了出来,「七殿下,可否容奴婢与大祭司私下谈谈?」言临思考了会儿,收回了剑,曰:「一刻鐘。」「谢七殿下。」随后,言临开始指挥他的部下于参天塔各处佈防,他愿意将和我交涉的重任交託予纳月,很是信任她,也对,纳月极为聪慧机敏,这等协商工作由她来做最为合适,我奇怪的是纳月终归出自猗桐宫,言临、言羲相争多时,他为何如此相信纳月?「想说什么?」我问她。「你一直想让十四殿下为王,曾经我也认为他是唯一人选、尽心服侍,可后来我才醒悟,十四殿下远比七殿下、甚至当今陛下更为阴诡狠毒,若天下交予他手,会有更多人遭受青冥族的命运。」我清楚言羲算不上良善,但要说他比言临或巴夏王阴险,却是难说,「他只是想活,他不会成为他父亲那种为了私欲残杀他人的恶人。」「他杀奚千蕊,也是私欲。」「是奚千蕊先害了汐娘。」「你在替他辩解。」「我说的是事实,何况世上谁无私欲,我想復仇是私欲、言临逼宫是私欲、你的背叛也是私欲。」纳月叹息,摇头道:「可他杀的不只奚千蕊呀。」「我知道,他还杀过很多敌对的朝臣,其中不少是我族暗卫相帮。」「那你可知十四殿下为了让七殿下远离王廷、在外征战,蓄意在西羌求和后暗做手脚、致使两国连年战火?」纳月眉头深锁,眼中微泛泪光,显得十分伤心。我听闻六年前西羌与巴夏暂火方起之际,西羌小国便知螳臂挡车、自寻死路,故而主张求和,为此扎坦桑被送到巴夏王宫伺候巴夏王,后来不知怎么的,巴夏国没有停止对西羌的进攻,导致西羌最后国破家亡,这背后真的如纳月所言是言羲cao纵吗?一场战争、白骨累累,无数家庭痛失亲人,社稷动盪、食不果腹,言羲付出这天大的代价,只为拖住言临、好让自己有时间佈局把控巴夏王廷吗?我懂他的恨、理解他的改变,在復仇的路上总会有牺牲,可用战争作为手段、害死了成千上万的无辜之人,我不禁感到一阵心寒,我之所以想让他成王是因我相信他与他父兄本性不同、相信他将开创真正的国泰民安,我以为我了解他,原来皆是我的自以为是吗?望着纳月的愁容,我看得出她言之不假,我此刻的寒心……她也感同身受吗?因为心灰意冷,所以她选择背叛言羲吗?「我不知道世上是否真有书上所言的圣人明君,但我很确定十四殿下走的绝非此道。」「……。」纳月同我都期盼着天下长安,因此我无言以对,若言羲编排了西羌与巴夏的战争,那他与滥杀我族的巴夏王有何不同?她牵起我的手,精緻的脸庞上掛着两行泪,「锦尘,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纳月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这一瞬,我终于明白今夜言临与纳月特地找上我的理由。「你们要我阻止他坐上王位?」纳月咬了咬唇,神情挣扎,道:「纵然七殿下败了,我们也不能让十四殿下成王。」她为天下人着想的善良令人动容,她的顾虑不无道理,可惜……我不如她心怀天下。我将手收了回来,断然回绝:「我做不到,再说我此番回宫还有更重要的事。」「重要的事?新月草吗?」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圆木盒展示在我眼前,「新月草的薰香我早已製好,可我不敢告诉告诉十四殿下,就怕他想着给你惊喜擅用此香,反倒害了你。」她知道、她居然知道,我起先惊讶地瞠目结舌,后静心一想,她本就细心,她察觉我的计画似乎也不奇怪。「你真的很聪明。」她苦笑着,说:「再聪明,我依旧一事无成,但你不同,你的一个决定可以救天下人。」「你高估我了。」我心虚别过头。「是否高估你比我清楚,六年前的祭天大典你对十四殿下说想看他治理的国家是什么样子,那便是一切的开端,是你开始了这场争斗,也只有你能终止。」
假如我的一句话是造成今日局面的根由,那一场场暗杀以及西羌的灭国,岂非皆是我的罪过?不计其数的人命压在我肩头,重得我难以站立,有那么一眨眼我以为自己会被这无与伦比的歉疚压得窒息、丧了性命,我曾企图利用言羲搅乱巴夏王廷,如今看来我成功了,却不知为何我感到莫名鬱闷,这……真是我期盼的吗?此时,紧闭的大门外传来飞箭的呼啸声、一根根箭头嵌入木门的咚咚声如落雨般不绝于耳,言临站于门前、依旧冷静,我想他已接受了命运,所以能够坦然面对兵临城破的下场,至于跟随他的军士也出乎意料地处之泰然,也许从他们决定帮助言临那刻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言临征战半生、与同袍累积的革命情感是言羲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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