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乃苍穹展现其至尊神力的手段之一,我曾在神殿藏书中读过有关天火的记载,传闻苍穹盛怒、欲罚世人之时便会降下蓝焰天火,只是从未有人见过,我一直以为那仅仅是人们基于对苍穹力量的恐惧而臆想出的產物,今日方之并非空穴来风。天火为何对我不起作用?因为我是大祭司吗?若真是因我是大祭司之故,还当真讽刺,苍穹捨弃了青冥族、任由巴夏王屠戮我族,为此我不再信仰苍穹、不愿再担负祭祀苍穹之责,而在参天塔广场的茫茫人海中,祂却无视虔诚的信徒、唯独庇护了我,究竟是苍穹无眼或是偏宠大祭司这个名号?书中未曾提及大祭司可不受天火之害,也未曾提及如何招来天火,细想国师突如其来要求立果以血书文的举动,估计那便是引来天火的原因,姑且不论他从何得知此举可引发天谴,他的动机更耐人寻味。我已明瞭这场祭天大典目的不为祈福求雨,据我推断,巴夏王和国师应当发现立果假扮大祭司,血祭如只为证实立果身份,未免手段过激,他们处心积虑、不顾眾人生死执意这么做,就是想逼真正的青冥族大祭司现身,他们赌我即便不顾旁人、亦不会弃立果不顾,退一万步说,纵使我不出现,死了这些人他们也不觉得可惜吧。我苦思前因后果之际,不知从哪冒出的侍卫将祭台团团围住,巴夏王与国师安然无虞立于参天塔阶梯之前、一丝不紊,根本瞧不出方经一场浩劫的狼狈,果然这场灾难是他们计画的一环吗?「我的锦尘大人,您可终于来了。」国师口吻轻松、规矩向我行礼,显得毫不意外,这下能确信我的猜测皆是事实了,他们看破立果偽装、假意举行祭天大典、实为让我自投罗网。我不禁倒抽一口气,天火来得毫无预警,方才我是想起朝云长老年年提醒除我以外旁人不可擅用祭炉,又见立果血书入祭炉后立即引发天火,而我又不受天火侵袭,这才推断自己的血能灭火,但我也单单是推断,万一我的血不起效,立果、言羲、纳月还有这数百名观礼者岂非跟着陪葬、死无全尸?巴夏王、国师二人的狼子之心实在可恨。立果惊慌望向我、面露恐惧与愧疚,她担心我、也气自己没能骗过敌人,我一手搀扶着她,一手轻敲她的额间,揶揄道:「瞧你戏演得这么差,多亏你生在阿锦州,若生在戏园子,肯定饿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立果瘪着嘴。「这样挺好,我也懒得东躲西藏,正面迎敌简单多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比起让立果为我做替罪羔羊,我更情愿直面对敌。立果无奈摇头,「我差点忘了小时候打架你都是挥第一拳的那个。」立果的一句话令我想起童年时光,那时我控制不了冥术、遭人冷漠对待,纵然到了神殿、成了大祭司,有的也只是族人的敬重,但他们眼中的回避我看得一清二楚,孩子没有成人那么多秘密,坦荡而无所畏惧,见到大人疏远我、那些孩童跟着起鬨,有时我被烦得受不了便给他们一拳,可惜我手脚不利索、完全处于下风,多亏立果、隐隐总及时赶来帮我,我才能次次全身而退。以前老觉得过得不好,如今才懂得那些挫折与今日承受的一切相比恍如沧海一粟,我多想对当初无知的自己骂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与立果紧紧相依,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保下她,我轻声问她:「除了互换容顏,你还会其它冥术吗?」她假装咳嗽,回答:「你当我是天才啊?光练这一项就快要我命了。」「都要练了,怎么就不练个有用的呢?」「你还不满了,要不是我哪有你这一年自由的日子呀。」自由?我这一年真的有过自由吗?「还真是久违的斗嘴啊。」能再与立果谈话真好,要没有这一群拉弓、拔剑的侍卫煞风景就更好了。
「要怀念先等等,你脑子比我好,快想想办法吧。」我还真想不到办法,总不能再把立果的血滴进祭炉让天火再烧一次吧?巴夏王能灭了阿锦州,摆明不给人谈条件的机会,苍穹啊,祢真有灵的话,何不劈下道雷解决了巴夏王和国师呢?罢了,靠天不如靠自己,尽力一试吧。「这仗势是想杀我吗?」我与巴夏王之间隔着无数拿着武器的侍卫,他负手挺拔远远站着、稳若泰山,我松开立果、独自朝前走了两步,好歹我也坐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十多年,区区一个王还入不了我的眼,要说成为大祭司我什么学得最彻底,不是死板的祭祀条陈,而是摆起大祭司至高无上的姿态俯视苍生,我朝他莞尔道:「杀我,后果你承受得起吗?」大祭司是虚名,却是世人奉为高岭之花的存在,他们敬重、更敬畏,一滴不属于大祭司的血落入祭炉、直达苍穹便可让祂龙顏大怒、降下天火,若杀了大祭司,临头的又该是何等灾祸呢?巴夏王目光如炬、一语不发,打量着我、观察着我,反倒国师一派轻松,说起话来自在得很,「本尊就是不同,这气势只有大祭司能有啊,我可真是白长这双眼,方才竟有眼不识泰山,错把您当成普通奴婢,还请锦尘大人勿怪。」勿怪?他要以死谢罪我便不怪,原想这么回他,想想此刻不宜做口舌之争,做主的是巴夏王,我不必与国师多做纠缠。巴夏王渴求的是不存在的长生之法,他误以为青冥族深諳此道,这是我唯一的的筹码,故弄玄虚也好,只要他认定我掌握长生法门,我们就有生路。手上的伤隐隐作痛,低头一瞧,我已满手鲜血,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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