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过了几秒鐘才轻声地说:「我相信你。所以,我才会希望你能多保护自己一点。」
他对我的信任却没有减缓我的不安,反而增添了更多罪恶感。
「如果我知道你昨天跑出去是要去找姊夫,我就应该要马上去把你带回来的。」他沿着床边坐下,我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向下移动,始终与他的视线平视着,「虽然现在讲很像是在放马后炮,但其实昨天你跑出去之后我真的本来是要马上追上去,可是那时候姊姊哭得那么伤心,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很怕她会做傻事。」
理解了他的为难,我突然觉得昨晚怪罪他没有马上来找我的自己好幼稚。
「在你出去之后,我才知道姊姊在想什么。」他拿出了平常用来和姊姊沟通的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然后放到我的手中,「她并不是真的在怪你。」
小小的页面上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跡填满,或许是因为受到当下情绪的影响,这两种字跡都显得很潦草,我找不到记忆中姊姊的娟秀字跡,但却能从对话当中分辨出姊姊的那部分。
怎么办?我对育寧说了那种话,她一定很难过。
你陪我去找育寧回来好不好?
这么晚了,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危险,我怕她出事。
我怕她会做傻事。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她生气,我一定会好好跟她说、好好跟她道歉。
在这一来一往的书写对话当中,她的焦急和抱歉我全都能感受得到,我明明就没有看见当时的画面,但我却好像可以想像她当下写字的表情。思绪至此,胸口一阵紧缩,愧疚感随即涌上心头。
不只是她觉得抱歉而已,我也是一样。明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我还是把最坏的情绪宣洩到最亲的人身上,就算听不见,也不代表她感受不到。
很多时候,听不见的声音远比听得见的更伤人,仗着听不见,所以总是更加肆意妄为、更不懂得去修饰。然而,却忘了对方也能感受得到。
这段对话最后是停在周翰昇的一句话:「我一定会把育寧平安带回来。」
这个承诺连接了后续到今天早上的所有一切,也说明了他之后那么拼命打电话给我的原因。那时候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着急,只会一昧的赌气。
「她很后悔为什么要那样责怪你,她其实都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是看到男朋友传简讯来的当下,她就慌到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会把那些慌张全都宣洩到你的身上。」
本子上的字句渐渐模糊了起来,纸张的边缘也被我的手指按出了痕跡。我问:「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如果一开始我们都不要被情绪绑架,好好说清楚就没事了。明明都没那个意思,但我们却都用最坏的方式去和对方沟通。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无奈,「如果很多事情都能一口气说清楚就好了。」
我停顿了一下,闔上小本子,起身离开床舖。猛然站起身让疼痛和晕眩更加剧烈,我深呼吸,强迫自己赶紧适应这阵不舒适。
「你还好吗?」他伸手要扶我。
「我没事,我去找一下姊姊。」我轻轻摇头,忍着晕眩走出房间。
姊姊缩着身子坐在客厅里,她没有察觉到我走出房间,只是盯着地板看。当我快要接近她时,她忽然转头看我。
四目交会的同时,她的身子顿时一颤,她惊讶地看着我,我告诉她周翰昇都已经告诉我了。错愕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停留几秒鐘,她收起错愕的表情,然后抱歉地看着我,用手语对我比了对不起。
就像周翰昇说的一样,很多事情如果能一口气说清楚就好了,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就不会造成了。可是,偏偏我们却非得要绕了一大段路才回到原点。
我摇摇头,然后告诉她:「不用怕,我会陪你一起去面对。」
不过,绕一点远路没关係,至少还来得及,我们还来得及回到原点。
她愣愣地看着我许久,直到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了起来,她才像是回过神一样对我用力点头。很奇怪的是,明明事情都还没有真正解决,但这样的她却让我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伸手拉住我的双手,掌心之间的冰冷加重力量,盈着泪水的双眼直直看着我,她颤抖的张了张嘴,就在我纳闷她要做什么的时候,一道温软带着孩子气的声音落到了耳边。
是姊姊的声音。
我愣住,吃惊地看着正在尝试说话的她,她用力抓着我的手,缓慢说出了两个字。
我愣了一下,一度以为是我听错了。虽然发音有点不太一样,但她的嘴型确实是育寧这两个字。
我惊讶地看着她,问她是不是在叫我的名字?
她点点头,说是周翰昇教她的,她听不到,只能藉由嘴型和手势来学发音,她知道自己的发音一定不正确,但她还是想说给我听,她很害怕我听不到她心里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松开手,接着又开口说话,一字一句都配合着手语。
她说的是育寧对不起。
儘管已经事先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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