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叁十这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河城市区大喇叭叁百六十度无敌绕梁环绕着,刘德华的恭喜发财那首经典老歌,早晨江予河前往公寓门口贴俩对联,鼻腔中闻到的都是楼外路口那些吸烟入肺的烟花爆竹味儿。
昨晚他开黑打游戏睡太晚,迷迷糊糊的铁门的福字还贴歪了。
怎么看怎么丑,他只好撕掉重贴,贴完之后觉得有点冷清,拿了一个硕大的中国结挂在了门口。
嗯,热闹多了。
临近夜晚,何美玉提议吃涮火锅,说是冰箱里年货还剩排骨和半只鸭子,唯独缺少了鱼丸金针菇和最重要的火锅底料,意思很明确,食材不足需要跑腿买。
江予河见状直接揽住何见的肩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查看微信零钱,余额尽管不足也暂时够用,他眼皮子一掀自告奋勇:“这个任务就教给我和姐姐就行,爸妈你们只管放开肚子开吃,管饱。”
“听儿子的,顺便给爸爸再买一箱啤酒回来。”
“收到。”
“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去。”
何见挣脱江予河的手指转身就走,腿还没岔开,就被江予河抓住手腕强拉回来,他搂住她的脖颈不管她的挣扎,拖她去门口。
“你又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天叁顿吃不饱还没衣服穿,你裹得跟个粽子似得还怕冷,别装了。”
姐弟俩走后,何美玉搂着江百元的臂弯窝在沙发里看偶像剧,嘴里嚼着剥皮的橘子。
白天她让江百元给亲爹江门打个电话,或者借车把两位老人接过来,一家人好团团圆圆的吃个年夜饭。
江百元答应了。
和亲爹江门关系闹僵这件事,一直是江百元心里迈不去的坎,不管怎样,那老头是他爹,他不可能不管不问。
江百元内心煎熬很久,最终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去看望两位老人,别说,这装备有点寒酸,不及他老爹保姆车一个轮子的价钱。
途径挂着红灯笼的大商场,里面打折的大喇叭震天响,江百元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进超市买了很多两位老人爱吃的年货,花了将近一千。
风风火火的去了,风风火火地被亲爹赶了回来,礼品扔到门口,人被轰走,九头牛都拦不住。
他娘薛莉对江门这每年必来一次赶儿子的行为,无可奈何,今年实在是太损阴德,这次江百元被赶出别墅家门口,一脸风尘仆仆的可怜样儿,她一个忍俊不禁偷笑出了声。
本不该笑的,实在忍不住。
其实薛莉心中跟明镜似的,明白得很,丈夫江门早已经和江百元和解,从她儿子娶何美玉的那天开始,老头子就不生气了,只是脾气倔嘴犟。
用他老江家的标准就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好歹江百元是他江门亲生儿子,之所以每年必赶客,实在是看到一表人才的儿子被自己祸害成这样一副穷酸样,心里没脸见他。
他纵横商业帝国多年,旗下品牌光是排名就全国五百强,万一被哪个鳖孙儿认出来这人是他儿子,他嫌丢人。
再加上江门想他的时候,他不在,一年打电话次数寥寥无几,想让他继承家族企业接管内部,江百元这温良的德行,又怕他经不住诱惑妻离子散。
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如果无法磨合,索性就让它继续扩大下去,在江门心中,既然做父亲的和儿子矛盾已经这么大,那就顺其自然,说不定这个疙瘩哪天自动就化敌为友。
江百元吹着零下几度的冷风站在大门外,扶了扶被砸到歪斜的眼镜,眼前的建筑一比一复刻北京故宫榫卯结构,石狮子,斗拱屋檐,琉璃瓦,红墙腊梅,装修的金碧辉煌。
十二月的冬日正是腊梅盛开的季节,这座江家古宅,在河城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家庭。
江百元想不明白,他这七十岁亲爹,怎么两位孙子疼得跟他妈亲生孩子一样,每年必给上千块压岁钱,他一登门拜访,就跟他妈欠了一屁股债似的。
真是操蛋。
薛莉穿着旗袍来到大门外,脖子上围着貂皮,手指上涂着蔻丹,打扮得很像民国剧里的姨太太,走到门口,她顺手关闭了这座修缮类似北京故宫的红色铁门。
她叹口气,心疼的拿出手绢给江百元擦破皮的额头,说:“元元,你爹他就这样,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犟得跟头牛一样,其实比谁都爱你。”
江百元笑得比哭还难看:“妈你可别安慰我了,屁用不管,你每年都这么和我说,结果呢?你儿子我丝毫没有感受到江门对我的爱。”
他捡起地上被江门扔掉的大大小小年货,舍不得带走,整理好重新放在薛莉身旁,忍无可忍冷笑:“我他妈不就是娶了一个你们看不上的女人吗?我乐意,你们爱咋滴咋滴,不认我算了,死了别找我收尸就行。”
长腿一迈,江百元开着小电驴转身就走,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尽管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过于狠,心一软还是忍不住调头回去,给站在门口目送的薛莉一个拥抱。
“对不起,妈,你儿子真是个畜生,我怎么能说出那种诅咒的话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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