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宴会很麻烦。这是左伊这周下来唯一的感想。公司的人送来二十件骆雪儿筛选过一轮的礼服,顏色从最经典的宴会常用色黑与白到气质可人的莫兰迪色系都有,左伊承认这些昂贵的奢华套装确实是都很美,但每一件风格都十分浮夸。裸露的不是两条胳膊,就是光溜溜的锁骨,甚至有充满女人味的平口式和露背式,有的腰间别着流苏,有的从背后直直垂落缎带。每套礼服都还透过知名设计师搭配着经心拣选的首饰和鞋款,风格全是最新的潮流。最后左伊选了一件布料最多的,仅露出香肩、锁骨和手臂。礼服外层是靛蓝色到湖水蓝的渐层薄纱,腰间紧束,流泻下的层次空灵唯美,裙襬点缀着星空般细緻的珠光白点,自密而疏,这特调的顏色在宴会场合稍稍低调,却不失高雅气质。骆雪儿还请了化妆师帮她上妆,她知道这女儿母胎素顏,十八年来从没接受化妆品的薰陶。最让她受不了的是,高跟鞋,因为她太矮,为了给人距离更近的亲切感,骆雪儿规定她得穿上一双六公分的白色麂绒高跟鞋。发型也得精心设计一番,设计师为左伊用电捲棒烫了大波浪捲发,还别上两个金色星型发夹,在深褐色的秀发上非常衬肤色。终于结束三个小时的的妆发打扮,左伊摸到魏沐恆的房间。「你妹妹漂亮吧?」她转了一圈并关上门,「我都觉得我是明星了。」「漂亮。」魏沐恆盯着她瞧了好一阵子,化了妆的她看起来像一个道地的西方人,而且,真的很美。闻言,她别过头,遮蔽了那微粉的双颊。左伊发现魏沐恆也被迫化了妆,遮起那原本都快凹陷的黑眼圈,他的一袭黑色西装笔挺,压抑了些与生俱来的流氓气。「你……不会冷吗?」魏沐恆盯着那白皙的手臂和肩线问。「不会啊,都快夏天了。」魏沐恆还是拿了件oversize给她,并说:「等下有冷气,会冷就来不及了。」左伊穿起外套,全身裸露的肌肤就剩一小片锁骨,魏沐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宴会在北市的五星级饭店举行,特别採用西式宴会的规模,鹅黄色的微暗灯光更显高雅,长桌上都摆放着各式点心和摆盘,而来自各知名企业的高官们都端着高脚杯,香檳金褐色的光泽晶莹剔透。左伊跟在魏沐恆身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是乏味地让魏浩哲自豪地介绍着并陪笑。好不容易找到空档喘息,她跑到最角落的长桌准备好好果腹。左伊一口气将两大盘寿司吃掉,终于有了饱足感。「左伊,要喝一杯吗?」当她又解决掉一颗鲜虾寿司,身后传来权霍丞的声音。「喔,好啊,谢谢。」她伸手接过香檳,小酌了一口。权霍丞也夹了块鮪鱼生鱼片寿司,他今天穿着铁灰色西装,梳起油头,他和魏沐恆给人的印象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多了许多稳重。「霍丞,你和我哥怎么了呀?」左伊没有顾忌太多便问了,她和权霍丞的感情没有像和哥哥那么熟,忌讳的也就更少。权霍丞勾起唇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指了指阳台并说:「去阳台聊吧?这里外人太多,不合适。」左伊随着权霍丞到宴会厅的阳台,拉开其中一扇窗帘,就能打开落地窗,通往阳台。今天的夜色很美,市区闪烁的霓虹灯建筑物和纯黑的夜空隔着银黄色光晕作过渡带,像画布上的压克力渐层。「左伊,你今天很美。」权霍丞望着远方,「你和骆阿姨过来前,住在哪?」权霍丞虽然比左伊年长了四、五岁,但和他说话的感觉是自在的,若非他和魏沐恆互相口角,左伊其实对他印象不差。「谢谢你,我第一次打扮。」她微微笑,「我以前住高雄。」「这样啊,你目前搬过来还习惯吗?」「现在已经习惯了。」她淡淡地说,却压抑不住喜悦,「那你呢?你一直都在叔叔的公司上班吗?怎么会和魏家人这么熟识?」「是啊,不过我现在还在实习。」他小酌了一口,那举杯的动作极为风雅,「因为我爸是前任副总裁,两家关係很好。」「这样啊,所以你爸爸退休了,叔叔就转而提拔你了?」「不是,我父母十年前就在一场车祸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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