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赶紧举起荷叶帮她遮挡太阳,你愿意我就把角色讲给你听,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方简撑着膝盖坐起,眉头微蹙,似乎不胜其烦,干嘛非叫我,我又没拍过照。
小莱跟着站起,换自己帮她遮阳,用荷叶打扇,没关系的,拍着拍着就会了。
帮帮忙嘛。肖逢也来劝。
小莱说:是呀,你要不来,进度就卡住了,任务完不成,过两天咱们搬新家,就更没时间拍了呀。
方简蹙眉长叹,十分不情愿又拉不下脸拒绝的样子,手伸出去,小莱赶紧扔了荷叶搀她起身。
既然你都这样求我了,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小莱笑得十分狗腿,谢谢方老师,谢谢方老师,老师这边请
半小时前,小莱突然发现方简不在了,之后几个小学生跑过来问他们在干嘛,能不能帮他们也拍一张,他们可以出钱买。
肖逢随意跟他们聊了几句,得知他们是附近村子放牛的小孩,说可以免费给他们拍,照片洗出来给他们寄到学校,只借他们水牛一用。
水牛借到,临时想了个主题,小莱说还欠缺一点故事性,多番讨论,最终敲定。
乡下妹当然就是小莱了,大小姐现坐在小马扎上,等肖逢在大行李箱里给她找衣服。
瞧,大小姐架子就端上了。小莱摸一把她的脸,方简拍开她的手,哪里来的野丫头。
肖逢用一块咖啡色的薄绒床单在林子里围了间更衣室,方简进去试了几身,都不对味儿,小莱想起去年拍的一组民国风照片,箱子底下翻出件蓝白格旗袍扔给她。
两个人身量差不多,方简高一些,小莱穿到脚踝的棉旗袍她刚好能盖住小腿肚,就是太瘦,没胸没屁股,前后都空空的。
肖逢和小莱并排站在对面,她理理额前的碎刘海,被人这么盯也害羞,小声问:还行吗?
肖逢点点头,有点落魄大小姐那意思了。
小莱接:不受宠的大小姐被家人送到乡下养病,本来就瘦,日常吃不饱饭,心气郁结,可不把胸和屁股都瘦没了?光长竖的不长横的,旗袍可不就是越来越短,合理,非常合理。
方简两手捧着自己,掂量掂量,有这么夸张吗?
肖逢不忍地转过身,小莱提着化妆包过来给她修眉,刘海全梳到后面去,只用梳子尖尖的一头勾下两撮龙须修饰脸型,更添几分凌乱美,乡下养病的落魄大小姐那味儿马上就出来了。
小莱用湿巾给她擦干净脸,上乳液上隔离,开始化妆,边化边跟她讲剧情,城里来的落魄大小姐认识了乡下妹,她们很快成为好朋友,乡下妹带大小姐漫山遍野玩,春天吃槐花,夏天吃莲子,秋天上山找野板栗,冬天偷人家吊在屋檐下的香肠腊肉,过年时候,大小姐已经给养得白白胖胖。
方简闭上眼睛让她画眼线,睫毛不停地抖,小莱手却很稳,说话时有湿湿热热的气息喷在她面庞,是她常常闻见的微酸甘甜的陈皮糖味道。
方简很好奇故事的下文,问:然后呢?在一起了吗?还是大小姐被家里接回去了?
不知为何,这个故事的后续让她心里感觉大大的不妙,大小姐肯定是不愿意回家的,她喜欢极了这个漫山遍野带她疯的乡下妹。
小莱摇头,身子后仰看两条眉毛是否对称,接回去?那多俗套,不可能接回去的。
于是方简推翻所有设想,那你说。
小莱说:乡下妹来历不凡,其实是山里的妖精变的!她到了年纪,按照家族传统,该找个媳妇来过日子,她是专程下山来找媳妇的。媳妇找到,养得白白胖胖,怎甘心拱手送人,当然是扛着人跑回山里去成亲啦!
一段隐含悲苦的禁忌之恋,竟有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奇幻结尾,这未尝不是真的。
妖精、女鬼、僵尸、阴曹地府、王母娘娘要不是真的,如何一代代流传下来?
方简很不讲理地想:怎么就不能是真的。
小莱低头在化妆包里找腮红,一堆塑料壳壳翻得哗啦啦响,方简明目张胆看她,看她小脑袋左一偏,右一偏,真有几分动物神态。姜小莱若是妖,定是山雀成精。
我喜欢这个故事。
那我们争取拍出最好的状态。
小莱重新梳了条独辫,换了件枣红色旗袍领短上衣,滚藏蓝边,藏蓝盘扣,这件衣服是大一从学校话剧社穿出来的,一直忘了还回去。
方简头一次这样正儿八经拍照,竟然也可以做到完全忽略镜头,摆出最自然的动作神态,她真的把自己当做被家人送到乡下的病小姐了。
田埂边老牛晃着脖子上的木牛铃慢吞吞走着,少女盘膝坐在牛背上,嘴角叼根狗尾巴草,眯眼昏昏欲睡。
阡陌乡道,仅容一人通行,大小姐候在路边,等那老牛浅一脚浅一脚地摇。
擦肩而过之际,少女眼前忽地闪出一抹亮色,她募地回首,那人停在三步开外,眼睛里充满无恶意的好奇与探究,对上视线,羞怯抿唇,清冷冷一株白山茶。
八月仲夏,蝉声嘶鸣,田埂边、荷塘里、老树浓荫下,她们在一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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