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吹好头发,床头摸了块糖丢给她,恶声恶气,睡不睡觉了!
汪霞抓了糖攥在手里,吸吸鼻子,慢吞吞爬起来去洗脸。
方简跟着小莱爬上床,这时候床帘的作用就显现出来,外面再怎么吵怎么闹,床上是另一个小世界,反正已经够闹腾,她们可以放开嗓子说话,床帘是带拉链的,里面拉上也不用担心外面人突然掀开。
你跟着我上来干嘛?小莱扭头问。
方简把自己安顿在床里侧,扯了被子盖好,我被褥都在你床上,你不上来我上哪去啊。
你爱哪去哪去!
话是这么说,小莱也没一脚把她蹬了,翻身背对人躺下。
方简讨好地给她揉捏肩膀,用哄小孩一样的口气说话:你的头发可真多啊,又多又好,从小就留着吧,会修剪吗?应该修剪过的,发尾都没有开叉很多人留长发头发会越来越少,小莱的头发很好呢,真漂亮啊。
那边不声不响,顺毛给顺得舒服了,也不回呛了,嗓子里溢出两声拉不下面和好的哼哼,方简再接再厉,轻轻从身后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很有耐心去探寻问题的本源。
怎么气性这么大呢,小气包子,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气什么,我知错才能改呀。
不提还好,马屁刚拍顺溜,又一巴掌没注意拍歪,小莱马上给她一蹶子,反问:不知道哪错你就在这道歉?你的道歉这么便宜呢。
方简暗地里翻个白眼,嘴上还是甜蜜哄,我笨嘛,给点提示呗。
那边彻底没声,不搭理了。
难搞哦。
这点小脾气方简是不介意的,反倒觉得很好玩,也乐意去哄。
情侣间总有些小矛盾小摩擦,虽然她们还不是正式的情侣,或许也没有机会转正,但在彻底哄好小莱之前,是不能轻易去死的。
事情越堆越多,离死也越来越远,方简还没有意识到她其实已经不想去死。
惶惑了这么多年,无数次想过死去,怎能就此放弃?死已经成为一种病态的执着。
土壤板结,根系已全部枯坏,再如何施肥浇水都无济于事,虚不受补,反倒加快衰败。最好的办法就是狠心斩断所有根系,掰掉烂叶,换盆换土,置于开阔处,静待阳光雨露修复、滋养。
凌晨四点,客厅终于安静下来,小莱也睡着了,把自己变成一捆绳索,紧箍着方简,四肢并用锁住她,趴在她胸口。
海草般浓密的长发用发带松松捆在脑后,小脸搁在她肩膀,唇微张,睡得很熟。
家中没有女性长辈,五六岁哥哥和爸爸就不陪她睡觉了,她从来都是自己睡,很希望有个香香软软的怀抱可以容纳她。
一个小时前,小莱告诉方简,上次在车里,是她长到这个岁数第一次被女人那样紧紧地抱住。
我很希望有人能好好抱抱我,但是我又不想让不认识的人抱,邻居家的老太太,嬢嬢,那些人我都不太熟的,她们是别人的奶奶婆婆,妈妈嬢嬢。爸爸哥哥都不是亲生的,我长大后也不抱我不亲我了,那样不合适。
所以很渴望被女人好好抱一次的姜小莱,因为方简把手脚都塞进她怀里而感到满足,愿意一次又一次和方简稀里糊涂地干那事。
到底喜不喜欢女人是讲不清楚的,这种微妙的感觉无法替代,当时的境遇,也许换一种环境,换一个人她都不会那样干脆。
这是小莱的回答,为什么会弯得那么突然的回答。
也许,只因为是你。
之后方简开始思考,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小莱说不会给不认识的人抱,是否说明她们其实早就认识?方简全无印象。
她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药吃得太多,最近几年,平均一年被电击两次,很多事不是故意忘记,但确实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也许是小莱生气的原因,她不愿意说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委屈。
你都不记得我了,我凭什么还记得你?
小莱在她面前总是有一点好胜心的。
方简说:原来你有恋母情结,把我当妈妈了。不过可以理解,我睡觉也要抱着我的小海豚。
她毫不意外被呛,小莱说:没见过neinei那么小的妈除非你让我嘬一口。
方简:
这一觉睡得很好,小海豚和小奶妈(字面意思)紧紧抱在一起,九十公分宽的铁架子床两侧还有空余。
下午三点,客厅里开始热闹起来,女人们叽里呱啦讲话,趿着鞋进进出出,卫生间玻璃门被砸得哐哐响。
小莱和方简已经洗完脸,刷好牙,回到床上躺着,抱在一起接吻。
口腔里是香橙味牙膏的清凉甜蜜,唇瓣香香滑滑,小莱主动又害羞地偷偷探出舌尖,方简也试探着跟她碰一碰,饮酒般微醺的迷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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