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若怡紧紧抿唇。
齐封离去之前又说:“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人,倒是令我高看了你几眼。”
翁若怡依然没接话,而是抬头观察一下天色。
一番估摸之后,立刻率护卫朝南疆回撤,想和召唤来那支先锋军队会和。
从这座荒城出去,想回滇南都司,没有一条路容易走。
且快要下阵雨了,谢揽那一身的伤,不太可能冒雨赶回去,还有一点机会能够追上他们。
翁若怡不能让他们将韩沉带走。
韩沉一旦清醒过来,她就真的彻底输了。
因为南疆人对王室血脉的崇拜,要远甚于大魏。
她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十几年,在各部族首领眼中,韩沉依然是他们唯一效忠的王上,即使他从小就是个胸无大志、头脑简单的废物。
而且翁若怡一直有所怀疑,自己手里的这枚孔雀令是假的。
若各部族首领认真检视,定能分辨出来。
并不是她丈夫故意给她一个假的。
这几代南疆王平时所持的孔雀令都是这枚假令,怕的正是遭人窃夺。
真正的孔雀令藏在何处,应该唯有君王知道。
她的丈夫知道,也告诉了她的儿子。但他们父子俩全都瞒着她,提都不提。
看啊。
丈夫待她百依百顺如何?
儿子待她毕恭毕敬又如何?
他们父子俩终究是留了一手,从心底深处将她视为外人。
既然不愿给她充分的信任,为何要来责怪她心狠手辣?
……
离开那座荒城之后,谢揽不曾瞧见齐封跟上来,揣测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齐封并不是为他来的。
他应该只想抓住南疆监国,见无机可乘,便独自回去了。
谢揽心中盘踞着一些疑问,想和冯嘉幼商量商量,又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若真商讨出什么不爱听的,对目前的状况有百害而无一利。
谢揽平复自己的心情,暂且将齐封抛诸脑后。
冯嘉幼见他没有询问,暗暗缓了口气。
谢揽又把缰绳交给了冯嘉幼,由她来策马。
他的手臂痛得抬不起来,吃力的扯掉肩膀上已经被血水浸湿的布条,用牙齿咬掉瓶塞,将一整瓶金疮药全部倒在伤口上。
听他隐忍的闷哼一声,冯嘉幼的眼皮儿也跟着一跳。
她恍惚着想起来:“夫君,你之前为何不上药?”
“你见过谁阵前疗伤的?那不是没气势了?”谢揽像是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只不过笑声细微又虚弱,“气势带给敌手的震慑,比缓解这点儿伤更有用。”
他扔了空药瓶,又咬开另一个药瓶的瓶塞。
里面仅有一颗珍藏许久,治疗内伤的药丸儿。
出门闯荡江湖,必备三样宝物:钱,刀,药。
他的钱都拿来买刀了,而整匣子的刀加起来,也没有这颗小金丸贵。
是他压箱底的宝贝,哪怕快咽气的人吃下去都能再撑三天。
冯嘉幼扭头看他服药,微微动了动嘴唇,又回神专注策马。
不敢太颠簸,尽量挑平地,且速度很慢。
谢揽知道她想问什么,这样一颗小药丸儿,背对着敌人,随便找个机会就能咽下去。
他想和她解释,这药只能在气血运行相对平缓的时候吃,不然容易气血逆流,起反作用。
但他累得慌,先前是在硬撑着,现在这股气儿泄了,深深感觉到疲惫不堪。
暂时不想浪费精力解释这种小问题,记在心里,等往后闲了再告诉她。
谢揽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说,想很久了。
他将身体往前倾,贴住冯嘉幼的脊背,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很沉,冯嘉幼艰难又沉稳的挺直脊背。
谢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才喊了一声“幼娘”。
“嗯?”
“咱们追过来的路上,你问我的问题,我刚才已经想通了……”
却被冯嘉幼打断:“你先不要说话,省点儿力气疗伤。”
从荒城出来之后,她强撑的劲儿也有些松懈,声音开始微微发颤。
但被他依靠着,她又必须坚强。
“其实我伤的不算重,小时候比这更重的伤,没药吃的情况,熬两天就熬过来了,何况现在的我?”谢揽说的是实话,十三岁之前,这样九死一生的处境,对他来说属于家常便饭,“你用不着太担心,吃过药,缓一缓就能暂时恢复大半。”
听着这样的安慰,冯嘉幼心里更难受了:“你先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养好了再说。”
“不能等。”谢揽先擦干净脸上的血渍,才歪头枕着她的肩,“是你刚才突然跑回来,才令我终于想通……你怀疑我无论娶了谁,最终待谁都会像待你一样,不是的,你必须相信我,这世上唯独你能让我做到这种地步。因为我在娶你之前,就对你动了心……”
冯嘉幼听他讲完,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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