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问题出在谢揽身上,经过韩沉的一再提醒,以及地穴内那两条大蛇的凄惨死状,他们都意识到,若将谢揽忽视,之后可能会坏事儿。
谢揽置身事外,便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旦上了场,进入比武的状态,他对突发情况的反应自然会变慢,南疆监国专门针对他做出了一系列的部署。
具体是什么部署,曹崧并未询问,因为不关他的事儿。
他只需要配合演个戏,然后作壁上观,等大乱结束,才轮到他发力。
可如今谢揽不愿上场,事情便有些难办了,曹崧也不能以监军身份强迫他上场,这样会暴露他自己,稍后出了血案他不好解释。
曹崧眼尾余光扫向一侧,落在韩沉的座椅后方。那里站着的中年女官说是监国派来伺候韩沉的,实际上是负责监视和督促他的吧?
毕竟连曹崧都看的出来,这位国君不靠谱得很。
此时,那中年女官正蹙着眉头,似乎也为谢揽拒战而头痛。
韩沉还立在校场中央,被谢揽拒绝两次之后,他便不说话了。
“谢千户。”那中年女官再次开口,“我家监国大人其实有一句话转告。”
谢揽看向她。
中年女官朝他行了个南疆礼节:“监国大人实在很想知道您的实力,想知道我家王上此番被您擒获,沦为阶下囚,他该不该咽下这口气。”稍稍一顿,“这关系到稍后与来使的谈判,会不会顺利……”
言下之意是如果谢揽能当众光明正大的赢过韩沉,南疆监国心服,愿用几个山头将韩沉换回去。
不然就会刁难稍后的礼部使团。
她这话直接将此战改了定义,从谢揽个人的荣辱,上升到了两国谈判的高度。
上去,赢了,将是大功一件。
坚持不上,若谈判不成,都成了谢揽的罪过。
这下校场上众人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不再是之前好奇看热闹的态度。
更多沉甸甸的目光朝谢揽身上汇聚。
韩沉刚放下的心又突地提起来,出声提醒他:“谢千户,还请你仔细考虑考虑。”
他挺直脊背,直视着谢揽,眼神里写满了别答应别答应千万别答应啊!
但又觉得这事儿恐怕轮不到谢揽做主了,冯嘉幼肯定要撺掇着他上。
那女人野心勃勃的,整天想让谢揽升官,怎么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可他不知道的是,冯嘉幼对谢揽升不升官早没了想法,甚至在谢揽背后提醒他:“监国不会不知韩沉不敌你,目的必然不是让韩沉再输一次。”
谢揽岂会不知,无动于衷地道:“两国谈判若是由我的武功来决定,那还要礼部干什么?”
也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礼部顾侍郎,原来想来劝劝谢揽,若是有把握还请上去打一架,听他这样一说,又讪讪退了回去。
那中年女官道:“但是……”
谢揽打断她:“监国大人实在想知道我的实力,就让他来找我,我定让他知道个清楚明白。”之前说的还是场面话,此时被逼的烦躁,逐渐忍耐不住,语气也冲了起来,“他又不是我大魏的监国,没有给我发过一两银子的俸禄,凭什么他让我和谁打,我就得和谁打?”
他算老几?
是个什么狗东西?
谢揽一旦烦躁,原本闲散的模样立马消失,浑身上下都透出凛凛杀气。
是那种不杀过足够数的人,难以积聚起来的杀气。
韩沉扭头朝高台望去,另外两名侍女也都看向中年女官,目光都颇为瑟瑟。
中年女官绷紧了唇线,脸色难看极了,终于意识到了谢揽的难缠,决定放弃:“既然如此,便不难为谢千户了。您这一番话,我会如实转告给我家监国大人。”
有些恐吓的成分,将谢揽给逗笑了,是那种伴着蔑视的嘲笑:“行啊,我等着他。”
如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众人本以为南疆王该回高台上去了,没想到他竟看向了曹崧:“本王刚才和梁掌司比试,才热了个身,原本还以为能和谢千户一较高下,谢千户既不想动手,不如曹公公来和本王过几招,如何啊?”
那中年女官先阻止 :“王上……”
韩沉倏地扬起手臂,态度强硬地要她闭嘴。
原本曹崧见谢揽不应战,正心感忧虑,同时更好奇谢揽的身手,不防备韩沉突然调转枪头,对准了他,不由得愣了一愣。
他发愣时,韩沉挑着眉又道:“本王知道你是位高手,南下这一路,本王可没少受你点拨。”
曹崧反应过来,嘴角冷漠勾起。
押送路上数落过他几句,还记上仇了。
早看出他一身的草莽气,根本不适合当个君主。
还好监国是他的舅舅,若是他的王室叔叔,还有他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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