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行从自己的儒生宽袖里,令人瞠目的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每一页都书写的密密麻麻。
都不用设置书签,三两下便翻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一页。
他指给冯嘉幼看,“你瞧,关于曹公公的出身起码有几十种,其中有一条,说他原本是广平侯府的家奴,家生子。”
“家生子”三个字特别加了重音,“广平侯府上下被流放,里面估计也有他的亲人。”
冯嘉幼凑过去看,依然不能理解。
即使弹劾广平侯时,镇国公是带头大哥,但其他官员也都是真情实感的助力,尤其是曾被三皇子害死了儿子的大臣。
沈时行拍拍他的本子:“所以啊,我原本以为曹崧只是来找找镇国公的麻烦,但看他昨晚在大门口,一副不逼死镇国公不打算回京的态度,你说这仇恨得有多深啊……于是我夜里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来我曾看过一本折子,内容是弹劾镇国公拥兵自重。上书弹劾之人,与广平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日期则是三皇子猎场堕马前不久。”
说着,他将手里的本子又掀了几页。
胡乱掀着玩儿,因为这条信息是他很久以前无意中见到过,广平侯府早倒台了,他根本没当回事,自然也不会记录。
冯嘉幼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微微一缩:“你是说,广平侯当时准备针对镇国公,夺他的兵权,于是镇国公设计令三皇子猎场堕马?”
“我没这么说。”沈时行赶紧摇摇头,这谋害皇子的罪名可不敢随便乱扣。
尽管文贵妃是个奸妃,广平侯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皇子才九岁,就在猎场里猎杀囚犯玩乐,还将大臣的儿子当马骑。
有位小公子不肯,被他打成了重伤,回家没多久就死了,反还被广平侯泼了一身脏水。
多少人敢怒不敢言,都认为三皇子堕马是老天收拾他,以他的性格,长大了也是祸害,若是继承大统更是个暴君。
但他终究身为皇子,害死他乃是抄家的大罪。
冯嘉幼转头看向谢揽。
谢揽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俩身后,一直都在关注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人偷听。
他对上冯嘉幼的目光,两个人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的疑问,难道这就是镇国公被衡王抓到的把柄?
衡王,或者驸马爷手里,有他之前谋害三皇子的证据?
一旦拿出来,以目前朝廷众人对他的虎视眈眈……
沈时行接着道:“我们会这么想,文贵妃可能也会这么想,推隋小姐下水估计是报复。隋小姐险些丧命,彻底将镇国公惹恼了,他摸准先帝的心态,借着此事,谋划散布出文贵妃搞‘歪门邪道’的传闻,令她失了圣心,再是一连串的动作,扳倒了广平侯府。”
在沈时行看来,镇国公这算是为朝廷拔了一颗毒瘤,只不过有些颠覆他对镇国公的看法。
冯嘉幼觉得正常,镇国公一贯不与朝臣勾结,瞧不起他们结党,但不代表他是个不善争斗的武夫。
能从先帝那个昏君手里拿到几十万兵权,就知道他是个喜欢闷声干大事的性格。
平时的策略是明哲保身,但谁若敢招惹他,尤其他的孙子孙女,绝对会狠狠反击的那种。
不然隋瑛和隋思源的性格也不会那么嚣张。
只不过他太强势,将姐弟俩保护的有些过度,甚至于溺爱,使得他们都没什么城府。
冯嘉幼道:“这样看,曹崧和镇国公之间,还真是有着深仇大恨。”
沈时行毫无危机感,只觉得高兴:“是吧,你也觉得我这个说法有道理?”
他昨夜隐约想起有那么本折子,然而时间太久了,印象非常模糊,拔了自己将近一百根头发才激发自己回忆起来。
“有道理是有道理……”冯嘉幼话锋一转,“曹崧多少年来都没动作,为何选择此时发难?”
沈时行道:“这些年他一直被徐督公压着打,都自顾不暇了,此次押送南疆王,来镇国公这里监军,刚好是个机会。”
冯嘉幼摩挲指腹,能解释得通,但依然觉得其中另有曲折。
……
谈论着事情,不知不觉来到校场上。
此刻的校场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冯嘉幼老远看到隋瑛站在外围,身边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杂役兵应该是骆清流。
她朝隋瑛走过去:“阿瑛。”
隋瑛扭头,朝冯嘉幼微笑示意:“谢千户……哎呦沈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这种凑热闹的事情怎么会少得了你这个事儿婆?”
沈时行面不改色的笑着拱手:“多日不见,隋小姐说话还是那么的不中听。”
骆清流也回头,冯嘉幼停下了脚步。
骆清流会意,退出人群朝她走来:“大嫂有事儿?”
冯嘉幼和他商量:“能不能借用你们十二监的渠道,帮我送一封密信回京给我爹?”
骆清流不问原因:“可以啊,你爹如今是我家公子的老师,督公即使知道也不会拦截的。”
冯嘉幼道了声谢,观察他的脸色,能看出气色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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