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其实没地方可去,但是白给的假期,她总不可能灰溜溜地跑回总台上班。
裴宥得了什么病、会不会死,林昭尚且不知。她只知道这私立医院也太私立了,走了半天连个公交车站都看不见。她眼珠子转了转,摸出手机,给裴辞打了个电话。
她很少主动给裴辞打电话,尤其是心知肚明他还在生气的时候。自己往枪口上撞这种事,傻子都不做。只是有什么办法?林昭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能夹着尾巴向债主求助。
喂?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忙,林昭径直说:你好。
裴辞:
我被困在马路上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他牙齿都快咬碎,我是你的司机?
林昭左看右看,这边打不到车,我没办法,只能找你了。
那边沉默两秒,语气缓和下来,问道,你人在哪里?
她报了个地址。
京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地段有什么标志性建筑,裴辞这种长期浸淫在上流社会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搞不好眼前这条路都和他裴家有点关系。
果不其然,话才出口,他就问:你去医院干什么?
没等林昭回答,他自己便反应过来了。
高级私立医院、前未婚妻、生病的兄长。
你去看望裴宥了?
他气急败坏,那男的才病了几天!一个小小的胃出血,就已经跑到老情人面前卖惨了?亏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忍着没去联系她。结果一眨眼,碗里的鸭子翅膀都长好了。
我不是自愿来的林昭弱弱地解释道,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车上跟你说好不好?
奇怪得很。好声好气给他捶肩捶腿,裴辞都不一定给她一个眼神。但是这种变相的服软,他却毫不例外地统统接受下来。
知道了。
他干巴巴地说。
张助理被打断了汇报,要看着他挂断了电话,转而拎起车钥匙。
跟夫人说我今晚有事不过过去了。
张助理吓得表情失控,连忙追出去,看着裴辞进电梯却不敢阻拦。
一拍脑门,感慨可真是个祖宗。
*
林昭蹲在午后阳光当头的树下,每一辆车路过她都抬起头看一眼,然后失落地垂下眼。裴辞远远就看到了那小小的身影,心里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这样晒了多久。
从市中心过来要很久,但林昭没想到要这么久。
你行行好,请我吃饭行不行。
林昭甚少对他提要求,一天之内说了这么多回,裴辞不是不诧异的。只是少爷天生的嗅觉告诉他,这人现在心情很不好。
她见到裴宥了?关心他关心得茶饭不思?
裴辞一边猜,脸色一边沉下去。那菜单从他手里过了一遍就转到林昭手上了。
你不饿吗?
不饿。
哦。她放下心去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全然不顾服务生快要飞到天上的眉毛,以至于合上菜单时对方甚至提醒了一句,如果吃不完是不退款的。
没关系。林昭说。
就一顿饭而已,裴辞十分之一的财产够她这样吃五百年。
等菜的过程中两人没什么交谈,裴辞将手交叠在一起搁在桌子上,林昭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跟着小提琴的节奏哼两声。
她今天食欲好的离谱,吃到一半都还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于是抬头问裴辞,能不能再给她点一份鹅肝。
吃多了会死的。他恐吓道。
好吧。
林昭。
嗯?
裴宥要结婚了。
她握着的刀叉顿了一下,切到一旁的西蓝花上。明明只有半秒,裴辞却觉得隔了半晌。她慢吞吞地说:我知道。
他告诉你了?
是啊。
什么时候?
他差点就问出口了。
垂在桌布下面的另一只手悄悄握成拳。
他需要一笔钱来缓解他的燃眉之急。而现在手头唯一能出售的就只有他的婚姻,所以他选择了地产大亨的女儿,留学归来的世家名媛,他妈妈满意得很。
就像当初的你一样,小公主。
林昭的表情有些呆滞。裴辞知道她痛,可他就是要她痛。
林昭,他给不了你想要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以你
好惨。她喃喃道。
裴辞的话硬生生噎在喉口。
当初我也和他一样别无选择。林昭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可他的别无选择尚且还有余地,而我却没有。她缓慢地说,我不理解为什么,裴辞,为什么我的生活变成这样了?
林昭很伤心,伤心得想要抱着枕头大哭一场,伤心到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抑郁症要复发了,不然现在心脏里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又该怎么解释呢?她的大脑不肯面对、一直逃避的事情,肉体先一步替自己承认了。
裴宥会结婚的。
裴辞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