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裴辞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浅浅掀开眼皮看了眼来电显示,便径直反扣回去。这个时间点能够肆无忌惮打他私人电话的,除了郑挽晴,找不出第二个相同的胆量。
她打不通电话也不着急,但那短信很快到来:你老实告诉我,裴宥上个季度批准研发的新产品资金链出现问题,是不是你干的?
可裴辞甚至连看都没看,裹上浴袍,径直往浴室里走。那正在刷牙的人被吓了个半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扣住了腰,往那温暖的怀里带。
他没系带子,林昭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裸体上。
裴辞她挣扎着,你好歹穿个内裤啊!
变态吗是!
他漫不经心地把牙刷塞回她的嘴巴里,替她上上下下律动起来,解释道:待会晨勃了会勒得难受。
林昭不想和他聊这种色情话题,以免自己遭罪。于是迅速刷完牙洗完脸,往餐桌上坐,等着上门服务的早餐。
等裴辞出来的时候,那盘奶油蘑菇汤已经被摆上桌了。气味对于早餐来说实在是有些浓重,但他没说,只是林昭盛给他的时候,一口都没喝。林昭眨眨眼,说,之前在国外经常喝,刚才看到菜单上有,就想尝尝。
嗯。
你不开心了?
没有。不至于。
哦。
林昭的心放回到肚子里,专心解决自己的汤。
裴辞正在看早报,手边一杯咖啡,仿佛真是什么成功的商业人士。林昭吹拂汤面的瞬间里,也会偷偷瞧他两眼,只是越看越觉得帅气,越看越觉得可恨。什么商政新贵,狼面兽心的资本家罢了。
他知道有道不满的视线在打量他,只是不说。等看完整个政治版面,才缓缓开始算账:年前医生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联系不上你。
男人抬起剑眉,黑眸里晦暗翻涌,压迫感十足,林昭,你是不是断药了?
没有病的人为什么要吃药?她说,我已经好了,我能够正常活着了,所以不吃药了。不行吗?
他眯起眼来。
你确定?
她抬起头,却不正面回答。裴辞点点头,了然。
好。他意外地好说话,你不吃就算了,医生的回诊电话不接也算了。但如果你下次继续犯病想要轻生,记得别给我打电话,我嫌晦气。说完就端着咖啡杯走了。
林昭被这话刺了一下,半晌才回过味来。
他又生气了。
*
这一气便气到了回程那天。年初六,张助理苦哈哈地驱车前来接人,看见林昭和裴辞都面无表情的脸,眼观鼻鼻观心,明白两人是吵架了。
一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得他想立刻跳车辞职,但想到百万年薪,又默默承受下来。好在两人并没有交谈,玩手机的玩手机,工作的工作。
工作?真难得。张助理才反应过来。一向消极怠惰的小裴总都学会利用车内时间来处理公司事务了!果然林小姐是个福星,无论吵架还是没吵架,都能让小裴总乖乖的。
只是还是在回到市内时犯了难,他硬着头皮问:那个,老板,您今晚
裴辞想也不想:回老宅。
林昭松了口气,顺便道:那我回总台那边。
总台那边?电视台哪会在寸土寸金的京都给员工提供宿舍,林昭指的是她那小公寓。张助理反应过来,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难怪当初听到林小姐有自己的住处时,裴总会这么生气。
笼中雀的翅膀硬了。
裴辞睨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只是让张助理先送林昭,并在那不识好歹的人下车时冷冷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林昭看着那远走的八个零,狠狠地做了个鬼脸。
狗裴辞、臭裴辞。真想看看他的学历到底有没有造假,这样的语言表达方式到底是怎么以院系第一的成绩从京都大学毕业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关心她,偏要用那样难听的方式?
林昭拖着行李箱往小区里走,破旧的路灯光芒暗淡,但好在长年亮着,不至于一片漆黑。
可如果没看到那辆等在楼下的宾利,和满地的烟头就好了。
裴宥等在那里,一如她走的那天。情景再现,林昭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惜晚了,他锐利的眼神向来好使,不多时便察觉到了她的出现。
昭昭。他看起来很疲惫,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你回来了。
嗯。她闻到些不同寻常的气味,于是问,你喝酒了?
是啊,喝酒了。
在那尔虞我诈的饭局上卑躬屈膝,像个落败的士兵一样退下来,让代驾驱回住所的路上突然改变主意,又来到这已经不符合他身价的地方,等着那个已经不属于他的人。
楼下种了很多树,落尽了枝叶,被冰雪包裹成银色枝条。
他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大衣,头发梳成了精英模样。脚下踩着的皮鞋已经不再是当年郑挽晴想让他出丑而故意挑选的假货,甚至衬衫里的领带夹已经名贵到可以买下她的整栋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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