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濯池出生的时候,因为名字的字数问题,裴家闹过一次不愉快。从裴安那一辈开始就延续下来的单字,到孙子这一代却遭到了更改,很不合规矩。首当其冲的是姑姑裴琳。她如今将近五十岁还倚赖着裴氏的职位过活,并未再婚,但体系内关于她的桃色绯闻却不断。这些年有裴宥掌权替她洗涤名声,她自然是上赶着巴结。至于裴辞这个甩手掌柜,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如今抓到了机会,自是不依不饶。“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怎么到了裴辞的孩子身上就要变样?莫非你不是裴家人,还是说要让你儿子来当做这个祖宗?”例行的家庭聚会,裴辞婚后几乎不来。可这次到底是增添新人的大事,他还是裴姓,将来的孩子也是,不得不来坐一场。即便是做了爸爸,他身上那副纨绔的样子依旧不减半分。坐在他父亲的左手边,吊儿郎当地不成体统。岁月没剥削他半点姿色,反添时间的沉淀,展露几分成熟的魅力。不屑流露在他的唇畔,他眸色冷,听着这些亲戚七嘴八舌地讨论他的大不敬。旁边放着辆婴儿车,里面的小孩偶尔叫两声,他才分去半个眼神。但到底是和颜悦色的。被闹久了,烦了,他便用手指戳戳小孩的额头,警告他:“闭嘴。”要追溯新手爸爸这样不耐烦的原因,还得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林昭还没有怀孕的时候。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亘古不变地出现在每一个想要成为爸爸妈妈的夫妻之间。林昭觉得裴辞应该会想要个女儿。他也确实是想要个女儿。可林昭却说:“还是生个男孩子吧,你一看就像那种口是心非的慈父。”对孩子冷着张脸,心里却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像对待自己一样。她是成年人,能够有自己的判断。可小孩子不一样,一旦被溺爱着长大,就不好了。裴辞气乐了:“你说男孩就是男孩?”林昭没再理他。结果就是一向信己不信命的男人,开始到处搜集生女儿的偏方,折腾自己也折腾林昭。最离谱也最常用的就是做爱姿势,有时候前戏开始得好好的,他突然说换个位置,这样受精更容易……可人生多的是事与愿违,裴濯池带着和裴辞一样的体征呱呱落地。林昭产后睁开眼的时候问他,“宝宝呢?”裴辞冷着一张脸,“你辛苦了。”“我问你宝宝呢?”林昭见他答非所问,差点坐起来,“你把他给扔了?”“……”就那么一次乌龙,可怜的裴濯池还不知道,刚刚出生的自己就在爸爸心里失了宠。理由是,他的存在让妈妈不信任他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林昭为他生的,裴辞再想要女儿,也不会因为性别不对就苛待他。那天他没回答林昭的问题,也没抱孩子,是出于妻子更重要的心理。林昭却这样怀疑他,仿佛每天相拥而眠的枕边人是什么恶魔。裴辞可谓是一颗心凉到了底。他没对林昭有怨言,只是把所有的脸色给还不会看脸色的裴濯池看。郑挽晴在林昭坐月子的途中来看过一次。她如今事业如日中天,连健康都顾不上,更遑论家庭。年初住过一次院,切了个肿瘤,那时候裴辞又要照顾她又要照顾怀孕的林昭,几乎是分身乏术,每日带着一张疲惫的脸过来,做事却雷厉风行。她心里感慨,明明裴辞才到她胸口的样子还在昨天。不过在看到他居然和听不懂人话的婴儿吵架的时候,郑挽晴心里又觉得还是林昭辛苦一点。她摸着儿媳的手,“以后家里就有两个孩子了,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林昭很是感动,并不知道襁褓里那位以后也是个恶劣魔王,只乖巧点头:“妈妈您也是。”裴濯池的名字是郑挽晴的父亲,即裴辞的外公所取。他老人家在投奔商海前是位文人,按教科书上给他封的名号,家里的小辈都戏称他为郑泰斗。我将辞海水,濯鳞清冷池。他cao劳半生打下了半壁江山,却被几个儿女纷争得四分五裂。风骨犹存,实着痛心。只是回头已经太晚,只好寄寓希望给重孙。只愿他,不被这纸醉金迷和万丈红尘所障目,永存初心。“只是他出生在我们这种人家,想要濯鳞太难。”郑挽晴苦笑着说,“我希望如此。”裴辞淡淡道:“那就叫这个名字吧。”林昭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她终究心细,顾虑更多:“你们家一向讲究规矩,宝宝取名这件事情不过问一下他们,真的可以吗?”裴安早已退休,他裴辞的儿子取个名字,难道还得去问裴宥不成?少爷始终是少爷,根本不将这些繁枝缛节放在心上,直接在户口本上大笔一挥。如今面对裴琳的胡言乱语,他也只是等大家都吵完了,才慢悠悠地说:“爷爷的名字也是双字,难不成姑姑您不认自己的爸爸?”“你……”到底什么祖不祖宗的。裴辞站起来,一直没说话的裴安被他吓了一跳。他瞥了一眼如同惊弓之鸟的父亲,视线慢慢浏览,划过裴宥和江琳,像是想起什么,笑了一下。殊不知他这一笑,长桌两端的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只对着裴琳,慢条斯理地骂:“别说名字了,姑姑一个已经嫁出去过的女儿,如今还能姓裴,还能认祖归宗,已经是我开恩。”裴立松已逝,裴安无实权,裴宥虽肩负大梁却实为傀儡。这裴家论血缘论股份,在座的哪一位能够和他裴辞平起平坐?更别说他这几年和他母家越走越近,背靠树荫。死者就该让他们安息。现在的裴家,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祖宗,那只能是裴辞。“所以姑姑啊,你就别计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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