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蜜在检查无事后就出院了,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又毫无原因地醒来。医生把她的情况归咎于心理因素,是日常缺乏锻炼加之学习压力过大造成的。
医生都说了你身体素质太差,以后让你弟带你去跑步,正好暑假了,每天跑个半小时再回家,别动不动的就进医院。军训晕,现在上课也晕,你想把妈吓死啧?陈蜜,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胡玉桐一边收拾病房一边絮絮叨叨,陈蜜坐在床边,身上还套着肥大的病号服,两条细长的腿在裤管里晃荡。
嗯嗯嗯。她敷衍道。
你别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以后不锻炼不许你吃饭!
那医生还说让我多吃点呢!陈蜜笑眯眯地,看着胡玉桐弯身打包陪房用的洗脸盆,跳下床道:我来,你歇会儿。
哎呀你回去坐好!胡玉桐把她的手拍开,皱着眉嗔道:一天到晚地的事情你要是真心疼我,你就乖乖把身体锻炼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让我放心!
嗯嗯,知道了。陈蜜坐回床上,看着胡玉桐眼下一片乌青,知道这段时间她没少熬夜。
上辈子只听赵离说过,胡玉桐在她上大学没几年就住院了,具体是什么病也不清楚,后来到了越南更是音讯全无。而此刻人就站在这里,十年未见,她都快把胡玉桐的模样忘记了。
妈
胡玉桐连头都没抬,道:干什么呀?妈忙着呢没空理你啊!
我想你了。
病房里一下变得安静了,胡玉桐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住,抬头看了一眼陈蜜。
陈蜜也看她,嘴角一撇,道:我好想
啧!还没等陈蜜说完胡玉桐就打断话,抬头瞪她:多大了还撒娇!
可我就是很想你哇!
陈蜜伸手要抱她,胡玉桐闪躲了一下,被女儿死死搂住腰。陈蜜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你想不想我?
胡玉桐眼里有一丝不自在,笨拙地把腰上的胳膊掰开,扭头道:我不想你!没你惹事的这段时间我过的可轻松了
我不信。陈蜜哼哼唧唧,胡玉桐让她别磨叽了,说着抻平了衣角走开。出门的时候自己左右脚绊了一下,还差点撞在儿子怀里。
陈叹樵刚推门进来,扶了一下胡玉桐,还没来及张口,就看见她匆匆忙忙走出门。
他转头看向陈蜜,妈要干什么去?
陈蜜撑着胳膊坐在床边,看向门口。胡玉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耸耸肩,妈被我气跑了。
陈叹樵皱皱眉,没理会她的鬼话,抽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他把手里的账单放在床角,道:出院手续办的差不多了,还需要监护人签个字。
等妈回来给她说呗。陈蜜偏头看向床角那一摞账单,拿起来看了看,在半空弹出一声脆响。她笑,戏谑地看着陈叹樵:我们小乔长大了都会办理出院手续了啊,真厉害!
陈叹樵瞪了她一眼。
陈蜜笑笑,不在意。
陈叹樵现在还是十六岁的模样,人刚长开,不像二十多岁那样棱角分明,现在眉眼还带着稚气,脸颊上的婴儿肥也没褪去。
还是少年时期的陈叹樵。
陈蜜看着稀奇,趁人不注意伸手要捏他的脸,可还没碰到就被对方在半空拦截了。陈叹樵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皱眉:你干什呢?
陈蜜被他的反应速度惊讶到了,陈叹樵愣了一下,很快松开她的手,不自在地偏头。阳光斜照,黑色短发在额头上留下细碎的影。
我想摸摸你看是不是真的。陈蜜讪讪收手。
陈叹樵盯着她,沉默了会,握住陈蜜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陈蜜愣了一下,看看陈叹樵,眼角很快漾出笑意。她伸手摸摸陈叹樵的肩,陈叹樵偏头,她又摸摸陈叹樵的头,嘴里道:哇我们小乔是真的耶,这不是做梦耶!我又回到了又回到了十八岁,差点说漏嘴。
陈叹樵的睫毛颤了颤。
指间是柔软的黑发,陈蜜看着陈叹樵,在满地狼藉的废墟中翻找他的记忆又涌现出来,第十具,第二十具外面是封锁的警戒线,她拖着陈叹樵从仓库后面悄悄离开,身后是警灯长明,陈叹樵在她怀里面目全非。
找到你了,她说。然后纵身跳下海崖。
找到你了,陈叹樵。陈蜜轻声道。
陈叹樵安静地看着她,病房窗外的法桐郁郁葱葱,一只麻雀蹴起,悄然划过。
短暂的静默后,陈蜜的脸又变成了笑嘻嘻的模样,哎呀小乔今年是不是考上高中啦?真厉害啊,来,姐姐奖励一个抱抱!说着便张开手臂。
陈叹樵一顿,手微微抬了起来。陈蜜却突然顿住,张开的手停在半空。
今年
今年是陈叹樵的十六岁,一切都还没发生。
陈蜜愣了一下,看向陈叹樵。对方的面孔还是熟悉的样子,年轻,葱郁,有挡不住的生命力。如果她不打扰,陈叹樵或许可以这样一直朝气蓬勃下去,选择喜爱的职业,在国内安稳地上学、毕业、结婚,选择和除了她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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