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如何地奴顏婢膝,凭藉着尚存的姿色,伏在大将的胯下,任人糟蹋,一概不语。
侍卫只接着说:「人们都说,若不是有您,凤学士怕是没有今日了。人的一生,若能得友如您这般,大抵是死得瞑目。」傅卫虽与这人素昧平生,倒觉着此人是知道他的,听了这话,竟泪湿衣衫。侍卫自问是否说错了话,傅卫摇头。侍卫又忙递上手帕,是条鳶帕。傅卫不敢要,只以手拭面,听了这些话,他的心里是满足的。
当日,他服侍凤翔洗了脸,吃罢清粥,就送凤翔出门往上书房。
难得被允许站在院外。清风拂面。还是那无穷目的章台路。道旁两侧,绿柳森森,薰风吹拂,而他鬓发散乱,略浮苍老之态的逎劲面目上,挟带些许愴然。
如同他年方十五,自国子监内被拉出,屁股被教官打得不能落座,一生中行走时姿态都显得彆扭;彼时凤翔正要举试,高飞。他曾接凤翔自詔狱内出来,也曾出入官兵的军帐,独自揩抹湿透、沾血的下衾,不让帐内那熟睡之人惊觉。
一切彷如当初,可又不比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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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静謐的养心殿内。
宫人正在搧冰块,为陛下去暑。园中养的三两隻黄鸝,有些暑倦,已少啁啾。
提及吴提督造反之事,帝很是懒厌,凤翔也不便多提。方结束与帝的召对,准备离殿。帝却忽然谈及:「爱卿府上的傅师傅,近来身体如何?怡和公主对他老人家的身体健康很是关怀,朕也拨了好些御医过去开方子。」
帝的态度虽是随和,凤翔仍很是警惕,知道自己每时每刻所为,逃不脱帝的眼目,只说:「微臣上下一家,都盛蒙龙宠,卫儿也有幸沾恩。往昔他流露于市街,故生了些久病,前十年未曾得瘳,经过太医的调养,已大癒了,行走比之年轻时还要更健步十分。只要圣上应允,不多时,我便携他来殿前谢恩。」
帝頷首,摆弄着桌上的貔貅纸镇,却懒顾纸镇下堆满的诸多奏章,又提到:「朕风闻,傅师傅往昔素喜周美成的曲目,乐方出,那是沧桑亦不失优雅。」
「今年朕拟至承德避暑,爱卿于朝廷之事助力甚多,谅今也耗损不少体力。朕已向后廷提议,今年你全家随朕至承德避暑。至筵席上,请傅师傅献奏一曲,朕好些妃子都不学无术,无所献呈,綹们听听这自靖天朝间,流传至今的仙音是如何,爱卿觉着如何?」
凤翔早已是听得冷汗直流,连声称好,「微臣回家后,立刻向公主与卫儿通传此事。」都不敢说是「相商」,毕竟圣命怎可违逆。又说:「臣躬德薄,得如此荣幸,想来公主与卫儿都感欣喜。」
凤翔那畏惧又强自压抑的脸色,全在帝的眼中表露无遗。
对于这位正三品太师的言行,帝是满意的。帝又提及:「禰赐公主将远嫁蒙古,她素喜弹唱,二胡、古箏、琵琶都在行,但是爱卿也知道,蒙古人不听这些,也听不懂。」
「她有一把亲自调律过的,极钟爱的琵琶,不想入市被俗人以高价沽去,只想赠与知音人。朕已命人装箱,待会儿御輦来载你时,四喜就与你同去,将那琵琶赠与傅师傅。」说到这些,凤翔已是细思极恐,可又满面堆笑,忙说:「圣宠至极如此,臣粉身难报。」只怕物极必反,宠极之时,便是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四喜公公至澹泊苑,欲交付这把御赐的琵琶时,院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书一封。
书里写了好些贴己话,四喜虽甚有礼,让凤翔先行检阅,可自己亦不免在旁查视。好些话是:「我已自知在此等候的意义,原是等着看你出头的一天。与你重逢那日,我好是惊喜,想着你我本是殊途之人,你在白日里,我在暗。你大鹏展翅,而我本燕雀,与你不得并论。」
「忆往,我曾到凤家吃酒,昔时凤老爷说:『犬子得如此学友,盖学业一大进步矣』可惜我出了国子监,听闻凤老爷说我是孽畜,恨你与我相识,当是他凤家祖上造孽。而今你乘轿素有冠盖遮阴,妻子贤淑,儿子聪明伶俐,谅我之罪孽应得偿赎。蒙君垂爱,此残破之身于我,亦无所罣碍了。」
「初时,我命甚贱,流落至平康,总不能自解。我本良家,自小通晓四书,精读五史,何以竟要流连此处,遭人訕笑。而后,我明白了,原是要在此处与君相逢。素昔,我与你曾有釵分之约,留着这釵,只为与你相认;而今,你虽待我甚好,只是多了我,你为官处处有所掣肘。你出入于光天化日,入夜后我竟无处躲藏。我这一生无妻无子,我的家族亦不目我以为族类。」
「凤先生,昨晚是除夕。满天的星斗,一如二十年前。你我在飞鹤亭中饮酒唱和,你我诉说冲天之志。只是下一个岁除之日,我已不在此处。书末,斗胆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君身强健,三愿若有时日,还能如少年时,于章台路上,与君復相见。傅某笔」
凤翔读完,自信封里,掏挖出那半股金釵,他才发现,这釵锈得厉害,早已成绿色,是日夜的汗水,四季的风吹雨打浸染而成。而他那把釵,仍成金亮之色,静静卧在妻子的妆奩里,多久未曾取出。
凤翔持簪的手不停颤抖,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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