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的疾驰追逐,比的其实就是谁更不要命。油门更快,子弹更多,就更有可能活下来。翻过了小山丘,两辆亮着车灯的皮卡车出现在了挡风玻璃前的视线之中。这个点还在卓乃湖边上行动,甚至离哨卡这么近,这群盗猎者简直狂妄到了极致。巡山队的三辆车都没打上车灯,敌在明,巡山队在暗,就有了先天的一重优势,直到只剩下不到一公里的距离,盗猎者才听见了吉普车的响动。眼看着就要追上那两辆车,陆为的油门轰得更猛,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从腰上摘下了手枪,握在手心里。紧急关头,他也没忘了叮嘱林瑾:“一会儿听见枪声你就趴下,在车里趴着不要出来,枪子儿就打不着你。”林瑾点点头,手心攥紧。陆为没工夫分神瞥她,没听见她应答,又问一声:“听见没,说话。”“我明白的。”她紧张地看着巡山队的三辆车逐渐包围逼近盗猎者的两辆车,阿力的车性能最好,几乎已经要追上。枪声在此时响起,阿力摇下了车窗,开枪打爆了一辆皮卡车的轮胎。皮卡车一下子失了衡,栽倒了河岸边的滩涂里。“他们人多,你们两个一起抓这辆翻了的。剩下那辆我去追。”“收到。”刘威和阿力的车都转了向,朝着滩涂上开去。响彻荒野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那辆翻倒的盗猎车上也有枪手,正从车里爬出来做着困兽之斗。枪火如烟花,绽放在草地各处。林瑾看着他们交火的场景,心跳得飞快。她想象过对盗猎者的追捕会是什么样的,但没想到枪林弹雨会如此激烈。盗猎者疯狂地开枪扫射,没想给阿力和刘威留什么活路。两个队员也就不跟他们客气,一梭梭枪子打了过去。林瑾不敢轻易相信,这些在美国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场面竟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她对于这个社会的认识在这场枪战里被击碎。陆为说得对,无人区的规矩与外面的法制规则很不一样。这里就是你死我亡,弱肉强食,没有任何的妥协可言。陆为朝着窗户那边瞟了一眼,就看见林瑾还呆呆地望着窗外。他凶起来:“说了趴下!”林瑾回神,趴到了自己膝盖上,紧紧蜷缩着。吉普车追逐着剩下的那辆盗猎皮卡。皮卡的车兜里装得满满当当,随着车疾驰颠簸,盖在车兜上的布偶尔掀开一角,露出里头的藏羚羊皮。车一路向南追去,追得越来越远。对讲机里传来阿力的声音:“队长,抓了两个人,死了两个。缴了四杆枪。这辆车里没有皮子。抓了的人交代了,皮子都在另一辆车里。”“你们没事吧?”“一点儿事都没有。”“行。”陆为松下一口气,“先带到卡子里去,明天一早送去保护站,交给工委。”“明白。队长你也小心。”一辆车解决了,给了陆为莫大的鼓励。他的吉普离皮卡越来越近,看着那皮卡要冲上一个山丘,陆为也掏出了手枪,在黑夜之中瞄准前车的车轮。碰碰两声响,一枪擦着边过去,一枪正打在皮卡的后车轮上。拖着漏气的车轮,皮卡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但速度终究降了下来。就要被追上之际,皮卡停了下来。陆为顺势也把车停了,车灯大开,带上手枪和手铐。开车门下车之前,对林瑾说道:“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准下来,明白没?”林瑾的脑袋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知道了。”还没等她的声音落下,枪声就响起了。陆为唰地开了车门,枪子落在车门的铁板上,他躲在车门后,等待枪响的间隙,朝着皮卡的方向射去。他的枪法在巡山队里本就是最好的,当然也远胜过没有行伍经验的盗猎者。车灯照过去,他看清对面的皮卡上一共三个人,但只有一把冲锋枪。看来主火力其实并不在这辆车上,这辆车应该就是专门运货的,而刚才阿力和刘威控制的那辆车才是主火力所在。盗猎者显然是慌了神,随着一个同伙中弹,枪手的枪法也越来越差。陆为大喊一声:“放下枪,别帮马阿大卖命,我就不会杀你们!”对面传来回应:“你是谁?”“野牦牛队陆为!”“他妈的……”枪手一句咒骂,握着枪的手都抖了起来。碰上硬家伙了。老板上次差点被追上,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在巡山队里,陆为是最不要命的一个,就算搭档死了,车子坏了,一个人跑着都要追车。枪手的心产生了一刹那的动摇,陆为趁势又喊道:“今年之内,马阿大一定会被捕。你们再跟着他,多少也就是个死,现在缴枪还能保命!”枪声渐渐停了,从皮卡上下来了三个人。两个人扛着一个肩膀中了弹的,连排站在了车前。那把冲锋枪被扔在了车兜后的地上。陆为先给三人都带上了手铐,又去看那个中了一枪的人的伤势。子弹打穿了肩膀,但他运气很好,筋骨都没被伤到,也没打到大的血管,拿布料一捆止住了血,等送回工委再去治疗也不急。刚才持枪的枪手问道:“陆队长,我们要坐多少年的牢啊?”
陆为问:“你有没有杀过人?”枪手赶紧摇头,无论到底有没有杀过,都一概否认:“没有没有。”“那总有你出来的一天。”他不想同这些人多说话,拿着对讲机和刘威报了方位,让刘威开着车来这里载人。一把掀开了盖在皮卡车兜上的布,满兜的藏羚羊皮映入眼帘。羊膻味和血腥味充斥在羊皮之中,一眼看过去,陆为就估计出了这些皮子的数额。上次看到的那堆藏羚羊尸山,看来就是这伙人干的。他看着皮子,心里的火气一波接着一波,一时忽略了身后的一点轻微响动。“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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