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宿的路上途经乌溪热门的戏水区,有群年轻人玩得正开心,奇怪的是水中的全是男孩,身材姣好、穿着性感泳衣的女孩全在岸上待着,他们一个个面露惊恐、畏畏缩缩,我本觉得奇怪,后来在水底见到老江身影,什么都懂了,这群女孩肯定是遭到老江的咸猪手所害,好好在水中玩水却莫名被骚扰、还找不到兇手是谁,任谁都会吓成他们那样。老江朝我挥手而来,张口就问:「你们聊完了?」「你偷听?」我怀疑说。「公共区域,不算偷听。」老江不只是我见过最老的水鬼,脸皮也是数一数二的厚,不,不对,他的脸皮根本被鱼吃光了,才能这么无耻。「你这么喜欢女孩,为什么不去投胎?」鬼和人大为不同,老江好色,但做鬼无法享受鱼水之欢,对他岂不是受罪?投了胎、有了肉体才能做他想做的事啊。老江拨拨他那颗爆炸头,说道:「做人有什么好?忙着工作、忙着买房、忙着填饱肚子,当鬼自在多了。」「可是很多事鬼都做不到。」「人也有很多事做不到啊,其实做什么都一样,都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我就喜欢当鬼,至少不必被生活逼着做不想的事,也不会因为偷摸被抓进牢里,再说了,谁保证投胎就一定能再当人,搞不好投胎成了一隻肉猪被宰来吃。」老江离经叛道,但说的话好像又有些玄妙,想想也对,有喜欢做人的、就有喜欢当鬼的,就因为每一个生命选择的道路不同,才会交织出复杂无比的世界。「人也好、鬼也好,想活得自由就得有钱,我倒是很好奇你哪来用不完的冥币?」老江从不欠缴房钱,他死了这么多年,照理已经没人再烧纸钱祭奠他,但是他总有取之不尽的钱财。「东岳大帝那栋办公大楼去过吧?」「去过,大得差点迷路。」老江掏出扇子、得意搧着,说:「那块地是我的。」「那块地是你的!」
妈呀,我的民宿住了个大地主、包租公啊!怪不得他冥币多得用不完,光是东岳大帝那块土地的一个月的租金就够付我好几年的房钱了,真恨自己死得晚,要是像老江死在清朝、趁便宜多买几块地皮,现在我也是富豪了。等等,老江是东岳大帝的房东,肯定跟他很熟,会不会有机会借他的关係向东岳大帝讨到黑令旗呢?「没办法。」老江一口拒绝,摆手道:「东岳大帝脑筋就是混凝土,那傢伙绝对不会徇私。」「……连你也不行吗……?」「东岳大帝虽然死板,但他不会不讲道理,如果你真的有冤屈,他不会坐视不理。」「才怪,我去求过他很多次,他就是不肯给我黑令旗。」「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你没想过为什么他不给你黑令旗吗?」「我问过,他只说我没资格杀林玉英。」杀人偿命,如果我没资格,谁有资格?「……没资格……。」老江一边沉思、一边将手掌贴上我的臀部,我正打算将他的手折断丢得远远的,赫然天降巨石、毫无偏差砸在老江身上,老江眨眼间成了被雷峰塔压扁的白素贞。巨石落下激起层层浪花,吓走了戏水的年轻人们,等水面恢復平静,只见魔神仔独自站在岸边,那颗巨石是他扔的?一定是,不是谁都有能力搬动那颗大石头的。他没有多言,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入山林中,他今日反常的各种言行令我觉得不解,不过我没有心思多想,我的心力全在林玉英身上,她年事已高,我再不动手、怕是没机会手刃仇人。我不怕报应,即使没有黑令旗、即使灰飞烟灭,这一次我绝不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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