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眼角瞥见的是他手腕上戴着的佛珠,脑海里突然响起有人曾这么形容过一人「他无知又全知,他无所求又尽求;他全知所以微笑,他尽求所以痛苦」。
「我们回去吧,老夫人想见你了。」
耳边他这么说道,她却高兴不起来,紧接着心头是一颤,看着被风吹到的某页,一幅黑白素描画。
而她脑中浮现画中的场景,不是黑白,是彩色的。
等待船来的时间,钟兰又一遍看着潮水前前后后。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墨蓝色的领带任随着风飞扬,而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丝说不出的沉默。
「钟家倒了,你能得到什么?」钟兰突然开口向他问道。
莫云淮淡淡地覷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说:「我说,我要让钟家变得如此呢?」
「不,他们都说你是奶奶最信任的人。」钟兰质疑他。
「所以阿兰才觉得我很偽善?」莫云淮睞向她,微微一笑。
真是险恶,钟兰瞪着他。
他的问题根本就是在提醒她,上次她嘲讽他的那些话。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她放弃似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希望钟氏消失。」莫云淮回答她。
钟兰愣了半晌,随即眼底冰冷问道:「你不怕我说出去?」
他哂笑一声,脸凑近她说:「阿兰真傻,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人会责怪现在的你,只会安抚你,要你别再胡说。」
钟兰挑眉道:「如果我说,我全部想起来了呢?」
莫云淮望着她漂亮的眼眉,沉默了几秒,抽回他们之间的亲密。
他没有讶异,没有怀疑,仅有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便是最好。」
「没有,我没有想起来。但我知道了一件事,你不信我。」钟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
莫云淮静静地等待海上的船隻靠近,未置一词。
现在钟兰终于有些懂了,什么样的问题会惹怒他,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安慰她,求她别再这么做;什么样的问题他会平静地回答她,却说了一个她辨不出真假的答案,甚至什么也不说。
钟兰佯笑一声,就当刚才是她的自言自语,她可不想让场面再变得如此狼狈。
而那艘船即将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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