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时候清醒了!你需要的不是捕捉猎物,而是好好的、跟你的姊姊真正的道别。」
如今想来,那怪谈的女孩或许真的成功模拟成石英的姊姊也说不定,那双忧伤的眼眸,也许正是因为不放心失去所有亲人的弟弟,所以才会不停低喃着「为什么」。
「如果我偏要一意孤行呢?」
林乐舒的神情似乎刺激到了石英,他面色霎时冰凉无比,却又缓缓扯开嘴角,咧出一个笑弧,笑意却完全没进入眼中:「学姊该不会是想要怜悯我吧?还是认为我疯了?可是,真正疯狂的明明是这个世界阿。」
「什么意思?」
察觉石英似乎话中有话,林乐舒下意识追问。
石英淡色的眼扫过林乐舒,又看了苏成皓一眼,「好吧,就当作是我这次失败的代价,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吧。」
又是故事?该不会石英还有什么怪谈吧?
不等林乐舒多想,石英悠悠说:「几年前,我有一个好友,他的名字,是关远。」
「关远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总是形影不离,在父母跟姊姊都陆续离我而去时,他始终陪在我身边为我打气。可是有一天,他在我眼前出了意外,一辆车子,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撞上了他,当场就将他撞飞。然后,学姊要不要猜猜看,隔天发生什么事?」
「难道说?」林乐舒内心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没错,『关远』再次出现了,明明是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性子,偏偏所有人都毫无怀疑,就连疼爱他的父母也认为他是自己的儿子。」
「究竟是这个世界的人疯了?还是我的记忆出了错?一直到后来,我才知晓原来这些都是异世界的人。」
诉说着往事,石英的声音始终平静无波,就像在说着他人的故事一般,但也正因如此,反而有股窒息感,林乐舒只觉透不过气,但石英特有的清澈乾净的嗓音仍旧持续传来。
「每一次,只要有新的闯入者来到这世界,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做出相应的调整,真过分阿,如果要这样的话,为何只有我独独记得一切不同?如果我能跟其他人一样,就能轻松地活着了。或者说,当我也死去,那便不再需要烦恼。」
林乐舒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顿住,她又能说什么?在石英的眼中,无论是她或是苏成皓,同样都是被强塞进他记忆里的入侵者。
而石英之所以没有与他人一样的原因,或许只是单纯因为这是个失序的世界而已,他只是纯粹倒楣,所以毫无解决方法。
不过,石英的话却也透露了一个讯息。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了?」林乐舒艰难的挤出问话。
「是呀,我知道学姊,自然也知道学长,只要是相关人士,记忆都会做出相对应的调整,怎么?学姊害怕了吗?」
林乐舒突然想起自己屋子里的居住须知,还有须知异变那一日满屋子的血字「留下来」,如果打从她一进入异世界,石英就知晓有新的访客要来到,那么,这些会是他做的吗?
「石英,你,来过我家吗?」
「嗯?」石英歪着头,似乎不明白林乐舒为何这样问,但他还是从善如流的回答了:「那是当然,我都说我喜欢学姊了,掌握住处是很基本的功夫吧。」
似乎有哪里不对,不过对石英而言,他的「喜欢」究竟是何种样貌,也许她也无法理解吧。
「明明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闯入者,顶替他人的身分,让死者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却说我需要跟姊姊道别?」石英跳下栏杆,慢吞吞地说:「也罢,你们走吧。」
明明解决了一桩事件,却又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暮色里,石英的身影被逐渐笼罩的夜色吞没,看上去倔强而又孤单。
「好,你也珍重。」林乐舒最后只吐出一句道别的话,才跟始终默然旁听的苏成皓一起走远。
烂泥怪早已不见踪影,放学后的校园几乎无人,石英慢慢闭上眼,轻声说:「其实,我是真的喜欢学姊。」
异世界的人来到这儿,大多抱着玩玩的心态,但林乐舒不同,她甚至会专心读书、充满斗志的面对考试,虽然有点儿迟钝,但她给他一种很认真活着的感觉。
或许正是因此,他才想要留下她,以另一种永恆的形式。
毕竟,假如最终都无法回去的话,那由他选定方式,不也很好吗?
但无论是苏成皓或是林乐舒,都带给他意外,或许,他们能够创造出新的可能也说不定,这样想着,石英忍不住又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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