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学美术的人就跟那些学舞蹈的、学乐器的人一样,都需要长时间训练,不可能朝夕速成,所以,赵咏珊强悍的专业能力自然与她身后的老师有关。
杨箐有时总在想,像赵咏珊这样的人将来注定是要成为艺术家的,是在要画坛当常青树的,她家境好,身后又有名师教导,每一步都有人保驾护航,为她百般筹谋,而且赵咏珊天赋确实极高,自制力也很强,像她这样的人,以后注定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冯老的画市场价格在百万之间,像这样的名贵的作品,说给就给了,足见阔气。
唉,一想到这里,杨箐羡慕的同时,还多了一份可望不可即的渺小感。
她渺小如砂砾,真的是太不起眼了。
就在杨箐沉没在自己无边的情绪之中,顾嘉怡看到旁边的画作,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顾嘉怡意识到自己的讶然后,连忙羞赧地捂住嘴。
赵咏珊和杨箐被吸引过来后朝顾嘉怡看去。
只见顾嘉怡站在一幅挂在墙壁上的《枯松》图前仰头凝望。
赵咏珊含笑缓步轻移,站在顾嘉怡身后,也扬起头去看。
杨箐见她们两人似乎很入迷,遂也上前去看。
顾嘉怡望着《枯松》图,心头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这幅画上,画了一颗生在悬崖峭壁上的老松,树根遒劲有力扎在石缝之中,顶端却绽放新绿,展现了一副惊人的生命力,令观者无不撼动人心。
顾嘉怡久久没有出声。
赵咏珊含笑凝视,嘴角勾起。
杨箐许是经过刚才的一番心理活动,思绪杂乱,此时并未凝神细看,只是目光流连上面。
室内沉默半晌后,顾嘉怡看向画作左下角的署名,楚千屿。
她微微瞪大眼,抿了抿唇,随后看向身旁的赵咏珊,有些惊讶,却又不是那么惊讶,原来赵咏珊一直跟在楚老身边学画啊,怪不得
赵咏珊察觉到顾嘉怡的目光后,含笑回望,“这幅作品是我的老师所绘制的,给与我十八岁生辰。他希望我以后当如枯松一般,若遇逆途,当逢水汲之,生之则茂;若呈顺境,自扎根向下,再图生长。”
顾嘉怡闻言笑道:“很好的寓意。”
赵咏珊点点头,眯着眼睛笑,视线又回到《枯松》上面,表情越发恬静。
顾嘉怡弯起嘴角,缓缓道:“楚老的笔触,还是这么老辣朴拙,画风沉着稳重,我奶奶常说,楚老向来是人画合一,性情和笔触一样。”
赵咏珊陡然听到顾嘉怡这么说,不禁有些愣住。
顾嘉怡浅浅解释道:“我奶奶和楚老出自同一个师门。”
赵咏珊“啊”了一声,这点她倒是不知,说起来,老师很少提起他以前的事情。
顾嘉怡继续道:“奶奶说过,楚老绘画喜欢用秃笔,秃笔圆润苍劲,能够将树根的苍老皴擦出来,给人以苍劲古拙之意。楚老用墨也是一绝,以层层积墨见长,虽不用泼墨,但也有烟雾莹润的效果,颇有宋人的用墨特点。他画山石树木时用笔苍劲古厚,用积墨法作反复皴擦积染,多至十几层,墨色即便浓重,但仍有深浅、浓淡、明暗等细微变化。这两点都是楚老绘制山水画时最显著的风格。”
说到这里时,顾嘉怡低垂着头浅浅一笑,复又抬眸:“我以前都只是听奶奶说,没想到今天倒是真的见识到了,谢谢你,赵咏珊。”
赵咏珊缓缓一笑,“等我去老师家里,一定会将你的话说给他老人家听,他要是听到了肯定会很开心。”
顾嘉怡笑道:“都是些浅薄之言,不足挂齿。”
赵咏珊摇摇头,朝顾嘉怡微微一笑。
杨箐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得知面前这幅图是赵咏珊的老师画的后,对赵咏珊的羡慕更上层楼。
由于三人下午没课,故一整个下午都待在画室里,欣赏画作。
赵咏珊画室里除了几幅大师级别的作品,还有她自己平时画得比较满意的作品,装裱后都摆在卷缸里。
赵咏珊将其取了出来,叫顾嘉怡和杨箐一起品鉴品鉴,将其不足指出,她好加以改正。
一直欣赏到窗外暮色升起,顾嘉怡和杨箐这才察觉天光已逝,她们该回学校了。
赵咏珊将人送到楼下,望着她们离去的背景,直到看不见后这才上楼。
回到公寓后,赵咏珊将室内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将厨房里的垃圾提到门口,准备明天下楼的时候带下去。
回到客厅后,赵咏珊习惯性地往画室走去,走到那道门前时,扬起的手动作一顿,随后放下。
赵咏珊抿了抿唇,随后转身回到客厅坐下看电视。
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再画画吧。
生病发烧的时候,还挺难受的。
赵咏珊知道自己只要一画起画来,就容易忘记时间的流逝,有些时候画到兴起就容易熬夜,她也知道这样伤身伤神,但就是改不过来。
养成的坏习惯真的是没那么好改正的。
赵咏珊浅浅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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