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了两日, 万卷书大赏会终于开始。
陆书瑾看见亭子里小溪边木桥上都站满了人,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大赏会的声名远扬,同时她也终于得见袁老先生。
是个年过六十的老人,胡子头发都花白,但走路时颇有一股精神劲儿。
他身上的文人气息很重,说话时喜欢笑,边笑边用手顺着胡须,与身边的人交谈。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但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与袁老先生坐在一起谈笑叙旧。
大赏会的基本流程就是先由袁老说些勉励少一辈勤学刻苦的话,然后再抛出一个问题,由所有人共同思考,共同解答。
其中大多数人都只是听,少数人会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用萧矜的话来说,当问题抛出的时候,所有人的思想都会发生碰撞,一旦不同有不同的观念,那么整个大赏会就会变得极其热闹。
等问题讨论完之后,才是袁老拿出文章或诗词来让人共同欣赏。
还有飞花令,击鼓传诗之类的娱乐。
前几日,陆书瑾都是站在人群中听,袁老提出的问题有些浅显,有些深奥。
类如“若生逢乱世,读书当何用?”、“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何解?”这些。
文人口舌灵巧,争论起来也极为火热精彩,陆书瑾常常听得入神,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这几日里她连书都很少看,无时无刻地出神,去回想那些人所说的话,和袁老提出的问题背后深意。而萧矜也十分识趣,他从不会主动打断沉思之中的陆书瑾,看着她黑眸出神,久久盯着一处地方不动,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东西。
出来这一趟对陆书瑾的收获无疑是巨大的。她这些年独来独往已成习惯,并没有跟别人交流想法的意识,一些看进脑子里的书籍内容或许她能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记住,却很难理解其中之意。
说白了,就是读书多,见识少。
当然她也不需要开口与旁人争论,她只需要听,就会产生自己的想法和思考。
最后一日酒桌的飞花令,陆书瑾被萧矜推了出去,参与其中。
她脑中积累着大量诗词,反应又很快,与陌生的人对上也半点不怯场,一句又一句的诗从嘴里冒出来,对方若是接不上便罚一杯酒自动离席。
萧矜就坐在旁边,用手支着脑袋去看,眼中藏着隐隐笑意。
陆书瑾平日里即便是行事再从容,也难掩她骨子里藏的小心翼翼,那是她多年寄人篱下养成的性子,她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明显的喜爱,身上没有少年该有的“竞”字。
不争不抢,只会避让。
也只有在这会儿,在诗词当中,她才表现出少年应该有的好胜,黑眸神采奕奕,充满着勃勃生机。
接不上飞花令的人一个一个换下去,陆书瑾也获得一波又一波的赞叹,她额上出了细汗,眼眸亮得惊人,嘴角轻轻翘着,似乎自己都没发现她情绪里带着兴奋。
萧矜心想,陆书瑾如此优秀,合该如此,接受众人的赞誉,在众目之下发光。
若是女子能够入官学,能够参加科举入朝为官,陆书瑾一定会有更璀璨的人生。
陆书瑾说得累了,也知道不能一味出头,于是故意接不出飞花令,自罚一杯酒。
萧矜将她的手拦下,把酒杯接过来说:“她喝不得酒,由我这个兄长代劳。”
他说完便一饮而尽,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
陆书瑾坐下来之后,才觉得身上发热,鼻尖也冒出小汗珠,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更显得整张脸白嫩,眼角眉梢都是绵绵笑意,若春风拂面。
萧矜知道,她现在很开心。
“明年还来?”萧矜道。
陆书瑾想了想,问道:“你也会来吗?”
“当然。”萧矜理所应当道:“你还想跟谁一起来?”
陆书瑾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是典型的吃一堑长一智,自打萧矜在她这里食言之后,便不会再接下萧矜的任何承诺,每次萧矜说这种话的时候她都笑不应声,仿佛是老早为萧矜的食言开脱。
若是他没做到,陆书瑾就在心里开解自己,那些承诺她没接,便不作数。
萧矜对此哭笑不得。
大赏会一结束,两人就坐了马车返程。
返程时萧家暗卫就不是跟在后面了,他们骑马行在马车两侧,前后散开,呈一个保护的队形,一直持续到云城之外,才驾马离去。
这一来一回,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云城的时候,已是三月下旬。
陆书瑾回到学府之后,按照乔百廉所说写了参加大赏会之后的感想和顿悟,而后才正常入学上课。
蒋宿这大半个月没见到萧矜和陆书瑾,想得不行,听闻他们回来之后,在学堂又等不到萧矜,便自己跑去了将军府找萧矜。
但是府中的大黑狗烈风与他极其不对付,每回见到他都狂叫不止,但又不知道会被拴在什么地方,每回蒋宿去将军府都提心吊胆的。
他这就刚走到将军府的门口,就瞥见梁春堰站在不远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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