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道:“庄主,陆公子带来了。”
“请进。”房中传出女子婉转清脆的声音。
陆书瑾不免有些紧张,正了正衣冠,然后放轻了脚步往里走。
整个房间并不奢华,所有摆件看起来都稀松平常,透着一股子古朴的气息,桌椅都是红木所制,颜色很沉,乍眼一看给人一种沉稳古板的感觉。
那女子就坐在矮桌后头,身着青色长衣,铺展在地上,长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垂下来的发丝盖在身上。
唯一让陆书瑾惊讶的,是这女子的眼睛被黑绸布遮住,虽看不清全貌,但也能感觉出是个美人。
尽管秦兰兰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但陆书瑾还是礼节周全,对秦兰兰作揖,“鄙人陆书瑾,能够见秦庄主一面,实乃荣幸。”
秦兰兰一笑,就显出来上了年纪的皱纹,声音柔和道:“我知道,昨日萧矜跟我提过,先做吧。”
陆书瑾走到矮桌的对面坐下,婢女上前来,给她倒上热茶,清淡的茶香慢慢飘出来。
“听萧矜那小子说,你平日里酷爱读书,是个一心向文的君子。”秦兰兰道。
“我没什么能力,做不成别的事,但是读书是天底下最轻松的事了,并没有萧少所说那般高洁。”陆书瑾说话时下意识笑了笑,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她看不见自己的笑容。
秦兰兰勾着唇角,“不错,当初我念书时,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陆书瑾沉默了一瞬,忽而道:“我听闻秦庄主曾在京城办过只收女子入学的私塾,便心生仰慕,想来向秦庄主了解曾经事迹。”
提及此,秦兰兰的笑容淡了一瞬,显然是触及到了她心底的阴霾之事,但她性子温婉,并未表现出抵触的情绪,说道:“你为何会好奇这些事?”
陆书瑾看着面前这个温和美丽的女人,一字一句道:“我想开办女子书院,让女子也能入学念书。”
“女子被当做玩物,货品之事比比皆是,是权柄的牺牲品,是谋求利益的利用,是无法为自己抉择的玩偶。”陆书瑾说:“朝堂需要的不是男人,而是天下能人,若是女子自小接受那些教育,未必低男人一等。”
秦兰兰抬了下手,身边的婢女便去关上了门,房中静下来。
秦兰兰沉声道:“你想为天下女子立命,开创女子能够入朝的新律?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陆某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陆书瑾垂下眼眸,轻声道:“不过是想尽绵薄之力,为女子争一席之地罢了。”
秦兰兰没有接话,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陆书瑾也耐心等着。
不知两人对坐了多久,秦兰兰才慢慢地开口道:“当年我尚年少,读书多年而不得考取功名,满腔才学得无所用,便动了为天下女子请命的心思,办了私塾。”
“但此事遭到了朝中大臣们强烈反对,弹劾我父亲的奏折数不胜数,但由于是私塾,皇上也并未干涉。”秦兰兰声音平缓道:“只是此举终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了太多人,导致我的夫远死边疆,而我也因此瞎了一双眼,最后为了不让父亲受我的牵连,我只得放弃了私塾,回到云城。”
“蜉蝣岂能撼动大树,有些事情咬咬牙挺一挺也能为之,而有些事情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成功。”秦兰兰抬手摸了一下蒙着黑布的眼角,声音充满怅然,“我就是如此,为当年的冲动付出了代价,后半辈子再也不见光明。”
陆书瑾感受到一股无比庞大的力量压上了她的脊梁,让她差点整个人都垮下去。
秦兰兰是内阁大学士之女,学富五车,高门出身,只是办了个女子私塾竟就落得如此下场。
而家世背景那些东西陆书瑾全都没有,她想开办女子书院简直难于登天,面对的危险也非同小可。
秦兰兰问道:“听了我的遭遇,你不害怕吗?”
于是陆书瑾如实点头,“害怕的。”
但她又道:“我其实并不知道日后我面对危险时,是否还能坚持现在的想法,更不知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或许我做不成任何事,或许我会在某一日害怕退缩,可此刻的我仍觉得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我想做的事情非一日能??x?成,此志也非突然涌现,纵然我无法预测将来之事,至少当下我坚定且愿意为此努力。”陆书瑾低下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杯子上,在滚烫的茶水里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看到自己那双无比漆黑的眼眸。
她是个出生再平凡不过的人,只不过多读了几卷书,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宏图大志,更不敢认为自己学识渊博,远胜常人。
但正如萧矜所言,尘世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攀登大山,陆书瑾是千千万万攀登者之一,沧海一粟。
平凡却不想平庸。
秦兰兰轻笑了一声,温柔地鼓励道:“且将新火试新茶,诗歌趁年华。想做什么便去做吧,若风华正茂之时都束手束脚畏畏缩缩,日后岂能成就大事?”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新帝登基之时,上奏此法。旧律当废,新律当出,若是你有那个能耐,就将一纸诉求上奏新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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