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姨母指派来的丫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性格,大多时间她都不怎么管陆书瑾,平日里只负责送饭和洗衣。
见陆书瑾站在雪中,那丫鬟就道:“姑娘还是快些进屋去吧,免得冻凉了无药可吃。”
陆书瑾还是坚持在雪地里站了会儿,才回到了冷如冰窟的屋中,其实对于她来说,屋里屋外的区别倒是不大。
那个时候的陆书瑾烦恼没有宽敞的房间,暖和的被褥和更多能看的书。
而现在这些她都有了,却也有了别的烦恼。
果然人不管处于什么环境,烦心事永远不会消失,像是秋季的落叶,扫去了之后又会落下新的。
不过陆书瑾还是感慨道:“日子总是越过越好。”
腊月二十往后,就要开始置办年货了。寻常人家开始做馍晒肉,储备一些过冬吃的食物。
但陆书瑾不会那些,可这是她离开姨母彻底自由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她非常重视,于是学着别人的模样去买些年货。幸好有春桂同行,在旁边给了不少建议。
陆书瑾见她与春梅身上还穿着打过很多补丁的老旧衣裳,便给二人也买了一身新衣裳,毕竟新年穿新衣。
叶芹从腊月二十往后便不再来了,约莫家中限制了她的行动。
腊月二十五小年夜,春桂和寒梅努力整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三人也没什么主仆之分,一同坐在桌上吃了这顿饭。
腊月二十七,陆书瑾又去了一趟张月川的铺子。
这是她年前最后一次交货了,下一次交货日期定在正月十五过后,期间陆书瑾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背着字画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叫喊的声音,放眼一看张月川正站在柜前与一个男子争吵。
“这位大哥,我们当初定好的日期就是正月十七,你现在向我要,我也给不了你东西。”
“给不出就将定金退给我!”那男子粗着嗓子喊,手在柜上拍得砰砰响,“东家催得急,为了这批货我连回家过年都不能,现在交不出货我可不依!要么你就少收我十两银子,要么你就现在交货!”
屋中还站着一个妇人,身着艳红色的袄裙,头发盘起来,未戴任何珠钗,也背对着门双手叉腰,像是一副刚吵完在休息的样子。
陆书瑾一看就知道这夫妻俩来此处耍无赖,想从中捞十两银子的油水,用退定金一事来做要挟。
她将书箱放下,启声道:“你现在就要货的话,也只能给你交一部分,定金不退,再闹就将你们扭送去衙门。”
她的声音出现得突然,屋中三个人都被惊了一下,同时转头朝她看来。
张月川估计是被缠得够呛,大冷天里生生出了汗,他赶忙从柜后走出来,说道:“陆兄,你可算来了,这两人委实难缠。”
陆书瑾道:“若是胡搅蛮缠,赶出去就是了。”
“陆兄?”身边传来女子略显尖锐的声音,她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扒拉了一下陆书瑾的胳膊,疑惑道:“你是不是……”
陆书瑾转头看去,心中登时大惊。
面前这女子约莫二十三四的年岁,面容是久经风吹日晒的粗糙,两颊被冻得通红,瞪圆了一双眼睛使劲地往陆书瑾的脸上看。
这人陆书瑾在柳家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她回娘家,陆书瑾曾遥遥见过一面,还一次是二表哥的婚宴,她随夫来贺喜。
正是柳家的大姑娘,与她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表姐。
这位大表姐出嫁得早,商户之女并不讲究那么多,年岁不大的时候就经常跟着柳家人在外跑生意,加之陆书瑾又足不出户,基本上没与她见过面。
她知道这个大表姐嫁给了一户王氏商户,做的也是字画生意,先前陆书瑾听到这桩生意时,也起了个怀疑的念头。
但是杨镇离云城有些距离,且云城这么大,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来的人竟果真是大表姐和她的夫婿。
陆书瑾心跳得厉害,一股细细密密的恐惧从心底涌出,她强作镇定地拂开大表姐的手,将头偏过去,说道:“这位夫人请自重。”
“让我再看看你。”大表姐还想来拽她。
然而她丈夫见状却生了大怒,推搡了她一把,怒道:“你当老子死了还是怎么?当着老子的面跟小白脸拉拉扯扯,待老子回家再好好收拾你这婆娘!先滚出去!”
大表姐被丈夫怒骂后也生了惧意,不敢再抓着陆书瑾细看,只得先顺了丈夫的话出了店铺。
陆书瑾心有余悸,对张月川说道:“将人赶出去,莫让他们在此处胡闹。”
陆书瑾到底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张月川先前不动手只是怕毁了这桩生意,但陆书瑾都开了口,他也不再客气,推着男人往外走,横眉瞪眼地威胁,“云城岂是你能撒野之地,再不走我便喊了捕快来押你,让你在大牢之中过年!”
男人自然不敢动手,骂骂咧咧地被赶出店铺,在门口迁怒于妻子,责骂了两句才离去。
陆书瑾暗松一口气,对张月川道:“这笔生意作废了,将定金全数退给他们,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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