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管串多少珠子,每人一天要给王婶三块钱抽成,三块钱,要串十五个发夹呢……”
越说越着急,最后眼圈也红了,用手背搓了一下眼睛,往桌上一趴,脸埋进胳膊里不说话了。
傅岩风在他旁边一条长凳坐下,碰他胳膊,“头抬起来说话。”
江云意在胳膊里摇了一下头,下一秒就被傅岩风抓小猫一样握着后颈给揪起来了,眼泪还挂在眼角,一副呆呆的、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虽然是开玩笑的,但也不该说你掉钱眼儿里这种话。”傅岩风压低声音靠近他,“我跟你道歉,别哭了行吗,我妈还在,多少给我点儿面子。”
这对傅岩风来说算得上是很真诚的道歉了,但在江云意听来重点就是最后那一句,于是他皱着脸,很委屈地撇撇嘴,“晚上你不吃芒果,不是我告你的状,是阿姨问我我才说的。”
“知道。”傅岩风松开他,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按九十个发夹来算,是不是还要再串四十个才算完成今天的任务?”
“赚多赚少都是赚,五十个就五十个吧。”江云意把眼泪擦干,终于知道难为情,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因为赚得少才哭的,是你刚才……”
看这人眼圈又红了,傅岩风恨不得抽死几分钟前嘴欠的自己。
比小孩儿哭更烦人的是哄小孩儿。
得知傅岩风要帮他一起串珠子,江云意先是意外,很快便不好意思起来,放在桌面的两只手不自觉绞在一起,“你串的珠子要算你的份,不要算我的。”
“算你的。”傅岩风说,“串多少都给你。”
本来还有点儿生傅岩风的气,现在江云意的气全消了,脸颊红扑扑的。
傅岩风挨着江云意坐,找他学习串珠子的技巧,两人坐一条长凳,胳膊碰胳膊,虽是夏天,坐在傅岩风身边,江云意只觉得暖乎乎,一点儿都不热。
山谷里的一座瓦房,前后院的门敞着,夏夜的山风循着道吹进堂屋,门槛边,土狗睡一半拿前爪挠了挠头又继续睡,八仙桌上,珠子在铁盒里滚动着窸窣作响,风吹动屋里的一切,包括一个男孩的心。
第9章
傅岩风上手很快,但干粗活的人总归跟别人比不了细心,江云意纤细灵巧的手指在鱼丝线和一颗颗圆润的珠子间轻轻游走,一串串珠子就成型了。
傅岩风速度没有江云意快,还弄错几次珠子的颜色,有几个发夹最后是江云意帮他拆了重做。
“你好笨哦。”江云意终于也可以对傅岩风说这种话。
说完这话的江云意转头看了傅岩风一眼,却见这人不知何时就开始盯着他看,于是脸刷一下红了,像是假装成熟的小孩儿被真正的大人抓了个现行。
串珠时江云意没留意时间,串完后才发现快十一点了。
自行车就放在傅岩风家,这天是傅岩风骑摩托载他回去的。
摩托车直接骑到刘贤珍家门口,门原本是关着的,兴许是引擎声大了些,江云意刚从车上下来,刘贤珍就穿着睡衣开门出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刘贤珍骂完才看见江云意身后的傅岩风,脸部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重新扯出张笑脸,“是你送傅云意回来的啊,辛苦了辛苦了,这么晚就不留你了,下次早一点过来泡茶。”
傅岩风走后,刘贤珍脸瞬间垮了下来,揪着江云意后衣领把他连推带踹赶进家门,再轰隆一下关上门。
第二天在饭桌上被刘贤珍和小姑齐齐盯着拷问时,江云意才知道了一些关于傅岩风的事。
“那人是叫什么风,岩风还是什么风,反正你认识谁也别给我认识那种人。”刘贤珍说,“我说你天天在外面跑呢,怎么?也不想读书要混社会了?”
小姑一边给聪聪喂饭一边说,“真不是小姑我要说你,你当心跟这种人交朋友,村里都知道,这人很早没念书了,十几岁去蹲少管所,好像前两年才刚出来。”
聪聪在,刘贤珍虽然依旧说着恶毒的话,但语气倒是放得平缓了,听起来好像只是在阴阳怪气,“听说是把人打得半残进去的,这种人不是有暴力倾向就是变态,跟这种人走太近,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到“死”字,老人家自己也觉得不吉利,赶忙呸呸呸了好几下。
江云意不愿听到一些传闻就捕风捉影地去臆测,他只相信自己真实感受到的,他确信傅岩风是个好人,勤劳能干有责任感,比这些说风凉话的人不知要好上几倍。
当天江云意去傅岩风家把自行车骑回来后,这个他唯一的交通工具就被没收了,小姑把自行车要了回去,说是上街买菜要用,但菜都吃自家种的,鸡鸭也是自家养的,每天去的离家最近的ro摊,她抱着聪聪走过去也才几分钟脚程。
但小姑开口了,于是哪怕自行车放在家里闲置,江云意也知道不能再随便取用。
比没自行车更麻烦的是,刘贤珍打电话给傅平坤了,江云意很无奈,从小傅平坤就没怎么管过他,现在把他从身边踢开了,随便听人说几句,又能重新以家长的身份训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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