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走的更顺,但他出仕就是为了娶自己想娶的人,怎能本末倒置。
身不由己的出仕在外,至少能够换得在内随心所欲的权力。
若内外都身不由己,获得再多的权力,登上再高的位置,又有什么意趣?
少女失落至极。
是啊。
那又如何?
纵使她河东吴氏的门第而再高贵,难道还能高过关中林氏不成?
林晏转身,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好!”
房间的侧门之后走出个年轻的男人,他摇动着扇子夸赞道:“不愧是你啊!林二郎!面对美色显贵不为所动,可谓彬彬君子!”
少女微微侧了一下脸,抹不开面子,脚下轻挪躲在了男人身后,委屈道:“哥哥。”
年轻人低头不知与少女说了几句什么,少女俯身行了一礼,带着两个丫鬟聘聘婷婷的离去。
年轻人掀开帘子,正是吴家的六郎,吴宁。
“林晏,跟我来吧。我父亲想要见见你这个敢于逆贼抗衡的佳士。眼下朝廷正需要你这样刚强厉节之人。”
·
方堂之内已备下酒盏,还有数名貌美的女子衣衫轻薄,正吹拉弹唱。
一白首老人坐于桌边,神色慈爱,身形清瘦。
他放开怀中的女人,抬了抬手,房间内的乐声便低了一些,变成了更为柔和的曲调。
林晏收回视线,躬身行礼。
“上一次见好像你还跟在你祖父身侧,只有他胸口高。”
吴兆打量了他一番,“生此馨儿,林家三世不愁了。”
林晏已经很久没有应对这样的目光,以及如此虚伪的夸赞了。
他竟有些不习惯,心中也丝毫不觉得喜悦,但面上却笑着推辞道:“不敢当。六郎才真正是人中龙凤。”
“此为故地杏酒,喝起来颇有家乡的滋味,你们也尝一尝。”
林晏与吴宁在桌边坐下,马上有小童上前为二人倒酒。
林晏却掌心覆住杯口,挡住了小童的酒壶。
他已经决心不再饮酒。
吴宁有些讶异,又有些震惊。
他们吴氏嫁女他不要,赐酒他林晏竟也不喝?
可传闻中他林晏平生不就这两样最爱吗?女人,酒。
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林晏转性了。
“有伤在身,不便饮酒。”
“并非烈酒。”
吴兆从小童手中取过酒杯,亲自递到林晏面前,笑道:“只一杯也不可?”
虽是问句,但更像是催逼。
林晏知道今日若是不喝这杯酒,不让吴兆顺了心意,怕是他的所愿也难以达成。
他松开了挡在酒杯上的手。
酒水潺潺流入杯中,房间之内弥散开淡淡的酒香,这酒香中混杂着杏子的清香。
吴宁一静,不由得多看了林晏几眼。
他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般看重对方。
见林晏喝了一口,吴兆便也端起酒杯也饮了一口,像是想起什么心事,忧愁的叹气。
“尚书何所愁?”
吴兆,“圣上自幼长于妇人之手,从襁褓乃至成人都不见父祖。入则只见宫人,出则唯见武官小人,读书无从君子,不通雅音,只懂哑哑蛮语。眼见年纪渐长……”
他话音微顿,“二郎,何不一饮而尽?”
林晏举杯,再将杯底向吴兆示意。
马上有童子上前倒酒。
吴兆深深看向林晏,意有所指,“我看事不宜迟,当下时宜寻一贤良君子以辅圣躬。”
所谓小人,几乎明指的是南士,再说点大不敬的,还可以暗指到如今权倾朝野的国舅们身上。
哑哑蛮语,自指的是南方方言了。
北人指南人为蛮夷,南人指北人为伧荒,互不相容,如今是越发明显了。
果然,下一句便索性是挑明了。
“二郎,你祖父乃先帝之师。以你为圣人之师,十分合宜啊。”
吴兆对他实在不薄,教圣人读书,简直是最好积攒政治资本和人脉的方式,就像是他祖父一样当上十年童子师,一辈子受益无穷。
只要能让小皇帝喜欢他这个老师,这辈子小皇子只要活一时,他就能保一时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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