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遍玉璧,拿手指去摩挲那块小小的鱼的花纹。像是被猎人一棍子敲晕了的麋鹿,晕头转向,找不到路。
半响,她直愣愣的问了一句,“你不是骗人?”
哪怕玉就在手里,鱼的花纹就刻在这块珍贵的白玉上。
南乐也仍旧不敢相信这花纹是因为她而添上去的,这块玉是要送给她的。
本能的,她觉得这又是一次欺骗。一个陷阱,所有的好东西都是饵料,用贪婪做了钩子引诱水面下愚钝贪吃的鱼儿咬勾,等一口咬下去,铁一样的钩子深深刺进肉里,拽出水面无法呼吸,才知道上当受骗。
想到上当的痛,南乐满心没有一点喜悦,只有慌张与惊恐。
林晏从怀中又拿出一封信,信纸皱皱巴巴的,却保存的很小心,像是已经在他怀里放了很久。
他两指摩挲了一下这封一直没能送出去的信,嗓音微哑,“这信也是我一早就写好想要给你的。该说的事情,我写在里面了。找玉匠改玉的单据也在里面。”
情书都有了吗?
沈庭玉垂下眼,在两个人看不见的角度,冷冷勾了一下唇角。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随便去刘府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住着,连个给我做饭的人都没有。”
沈庭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厚斗篷展开披在南乐的肩膀上,他在披衣服这个动作中胳膊重重撞到了南乐的手腕。
那块白玉的玉璧被他撞得一下飞了出去,掉进了雪地里。
可惜的是,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玉璧落在雪地上并没有摔碎。
沈庭玉看了一会儿那块玉璧,确信它没有碎,才遗憾的收回视线,慢慢的为南乐裹上衣服,满脸不知所措的喊了一声,“姐姐。”
林晏急急忙忙弯腰捡起玉璧,又仔细擦干净,见到一点损伤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头看向沈庭玉,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这玉璧本就是林氏传家的宝物。
他拿出来做了改动送人,已经是出格,若是再毁在他手里,那简直愧对祖宗。
但沈庭玉抢在他之前开口,“公子,都是我的错。你生气的话怪我一个人就好了。别怪姐姐。”
他怯怯的躲在南乐身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写满惊慌失措,美丽的面容无辜又单纯。
林晏本就是怜香惜玉的性子,让女儿家这样看一眼,哪里还能说出什么,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去。
南乐隐约觉得沈庭玉的方才动作有些不太对,但沈庭玉的表情怎么看都很无辜。
她很快压下心里那点不对劲,觉得自己居然怀疑单纯的沈玉会故意干坏事很不对。
她抿着唇角,护在沈庭玉面前,看向林晏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对不起,是我刚刚没拿稳。”
林晏也没想怪她,反倒再一次将手里的玉璧递给她,有些不耐烦,“这玉你收下,就当你我之间以往种种不快都揭过。你跟我回去,我们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对着南乐,他的语气总带着几分命令。
南乐摇头,并没有去接那块玉璧,这一次鱼学聪明了,不管什么好的饵料,她也绝不会去咬勾。
她搞不懂林晏,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搞懂过。
她不明白他先前分明对她十万分的嫌弃与轻蔑,两个人都吵成那样,撕破了脸。
转过头来,他还要一次次的来,还要给她送东西。
他好像想与她和好?
南乐想不通,搞不懂,最终决定也不去费心搞懂这永远搞不懂的事情了。
“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要。”
玉不是她的,人也不是她的。
她哪一个都不要。
这女人坚决的眼神这样告诉林晏,他不由得皱眉,又很开松开眉头。
他努力露出一个自以为跟平常一样的笑,将玉收回去,尽量将动作做的好看些,让自己不要像是个非要把破碗塞给人家,让人家嫌恶的把碗丢出来,被人家白眼的乞丐。
他拿着信轻松的说道:“这封信是我写给你的。你读一读。这总没问题吧?”
南乐盯着那封皱皱巴巴的信看了一会儿,她安静的沉默了半响,见林晏一直固执的盯着她。
她眨了一下眼睛,目光闪烁,忍不住用虎牙的尖尖轻咬了一下齿边的软肉,有点想要咬人。
林晏突然上前一步,在南乐身体最紧绷的状态中,手指按着她额心贴歪了花钿慢慢扶正,动作亲昵又自然。
沈庭玉站在南乐身后,僵硬地看着两个人亲昵的站在一处,男人的动作那般自然,甜蜜得好似他们是一对根本没有留下丝毫让旁人插进去的余地的璧人。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发觉他仍旧没有开口的资格。
林晏的声音贴在南乐耳边,带着一点笑意与漫不经心,“收了这封信,嗯?”
南乐听得出他在提醒她,已经拒绝了他一次,总不能再拒绝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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