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去面壁思过!”
师雁行赶紧溜号, 一出院门就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畅快极了, 两世为人, 好像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轻松。
这种“不管我家孩子对不对,你让她不痛快了, 我就得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的护短与她而言,新奇又有趣。
以前总是她护着旁人, 如今,竟也有人护着她了。
好像直到现在这一刻, 师雁行才终于意识到,不管之前怎么样, 现在的她, 确实是个孩子,也确实是个全然不同的人了。
有人护着我了!
回到师家好味时,师雁行就发现胡三娘子正在前面同两个陌生女人说话, 见她进来, 当即面露喜色道:“掌柜的, 来了!”
那两人也顺势起身,朝师雁行抱拳行礼,“掌柜的!”
师雁行一看那两人身板如青松,声音若洪钟,便知是之前胡三娘子写信力邀的伴当,不由欢喜异常。
“两位不必多礼,大热天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来人,上茶!”
其中一人便笑道:“实不相瞒,茶已吃过两盏,倒不急了。”
她不算多么高大,身材精瘦,皮肤黝黑,挽着的衣袖下露出两截油亮而结实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
用后世专业词汇来形容就是体脂率极低,一看就是练家子。
胡三娘子指着她介绍,“这是我的好友姚芳,那是李金梅,都是好手。”
她与姚芳早年不打不相识,两人身材和路数算两个极端,一个大开大合,一个灵活诡变,对上就是一场好戏,各有胜负,也算不打不相识。
之前胡三娘子写信与她,本是想邀请姚芳和另一位好友。奈何不凑巧,另一人接到信时已定下主家,便顺势举荐了李金梅。
女子相扑手的圈子统共就那么大,各州府中有名的好手大多相互认识,即便不熟,也曾听过名号。
姚芳之前也曾听闻有李金梅这么一号人物,只是路途遥远,不得相见,不曾想竟阴差阳错这么遇到了,一路结伴同行有说有笑,闲时切磋一回,倒也快意。
方才胡三娘子与金梅聊了一阵,虽未曾蒙面,但神交已久,且又都是爽朗的女子,竟十分投缘。
师雁行与姚芳说了几句,又看李金梅。
单看面相,李金梅像极了平平无奇的乡间妇女,见她望过来,就憨憨一笑,“嘿嘿。”
师雁行失笑。
能被人跨州连府的引荐,李金梅绝不会真憨。
这是个扮猪吃虎的角儿!
姚芳就低声道:“亮一亮你的臂膀。”
李金梅倒很听她的话,果然撩起衣袖,屈起手臂,一大片硬邦邦的肌肉便隆起在师雁行眼前,好似山峦起伏。
哇!
师雁行看得两眼冒光,忍不住伸手摸了吧。
好硬!
姚芳与有荣焉道:“金梅天生巨力,能耍得三百斤石锁,便是男子也少有这般能为的!”
师雁行十分艳羡,“真好。”
常言道,一力降十会,可见力量在武斗之中的地位,而天生巨力者,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也不是那么好,”李金梅挠头道,“吃得太多,家里养活不起,当年差点被卖了。”
女娃,能吃的女娃,简直就是叠负面buff,若非家人见她力气大过男人,早就如几个姐妹一般卖了换钱。
可饶是李金梅干着两个男人的活儿,家中长辈仍是隔三差五抱怨,说女娃早晚要嫁人,你少吃些,给家里省点粮食云云。
李金梅忍了几年,最后忍不了了,一怒几下夺了几斤粮食,拿柴火棍挑着外出闯荡江湖去了。
穷文富武,那说的是混出头的,没混出头的武人老惨了!
饿都能饿死。
便如她们这女子相扑手们,本就为常人所不容,场上固然你争我斗,但私下也十分惺惺相惜,相互拉扯。一个人能吃饱了,也不忘给同伴捎带一口。
师雁行闻言大笑,“别的倒罢了,我家别的不说,吃得管饱!”
李金梅眼珠子蹭一下就亮了,大有只要这话兑现,让我去杀人都行的狠劲儿。
前头拥挤,师雁行请她们两位去后院耍了一回把式,权当面试。
之前胡三娘子毕竟是郑大官人举荐,信得过,又有“歹徒登门闹事显神威”一出,如今已经转正。
但这两位她确实不了解。
姚芳和李金梅也不含糊,当即除去上衣,只着裹胸,露出一身精炼的肌肉来,弯腰屈膝,相互捉对,果然你来我往施展几个回合。
古代相扑更像一种武术,颇多格斗技巧,但见两位女郎辗转腾挪前后翻飞,看得师雁行眼花缭乱。
太带劲了!
没得说,留下,都留下!
这么发展下去,某日师雁行麾下能凑出一整只女子捍卫队也未可知!
正好三人,以后本店、分店和作坊一边一个,如今暂时轮流排班,每日空出来那人专门捣奶,或是做点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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