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跟着抖。
郑义沉吟片刻,意义不明地呵呵几声,良久,才缓缓道:
“孙良才素来有孝子之名,孝心么,七分真三分假,哭穷么,只怕倒有八分真。”
县丞看着威风,实则地位确实有几分尴尬。
上头有县令压着,下头又有各项分管的主簿、典史等,律法条文上也只说是“辅佐县令”,并未规定实权。
只要县令有心拿捏,县丞就是个摆设。
外头的人若要行贿,要么直接打通县令的关节,要么专攻下头的小鬼,很少有人求到县丞头上。
没人求,俸禄又少,自然穷些。
如今五公县的县令虽没有故意为难孙良才,甚至很有几分倚重,但两人都是一般的经营名声,只要别人不主动给,孙良才也不好意思开口要。
这一来二去的,难免捉襟见肘。
郑如意听罢,就说:“既如此,咱们单独封个红封?”
郑义摇头,“不妥,此番已经提前打点了衙门里的几位大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再单独给孙良才,来日东窗事发,叫县太爷怎么想?”
“那就连县太爷一起给?”
“也不好,凡事过犹不及,若一味拿银子硬塞,他们少不得也要觉得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得的这般容易,往后即便无事也要寻些事情来刁难了。”
跟官员打交道是门学问,伺候不周到不成,伺候得太周到,也不行。
孙良才已经收了银子,自然不会在这档口再狮子大开口,不合规矩。
而据郑义所知,他老娘的寿诞还真就在下月。
既然他哭说办不起席面,那自己就送他一份席面!既不打眼,又是切实的实惠。
郑义把脚从水盆里提出来,用干手巾擦了一回,塞到柔软的貂皮家常软鞋里,舒舒服服吐了口气。
关外气候恶劣,那儿所产的畜生皮毛就是比管内的厚实养人。
他看着长子,笑道:“你还差点火候,且学着吧!”
郑如意先一步穿好了鞋,过来扶他一把。
“瞧您老说的,您这些绝活儿,我怕是一辈子都学不完呢。远的不说,单说今儿席面上您跟着假哭吧,怎么就那么快呢?”
才刚他也偷偷挤眼来着,都快痛死了,硬是一滴泪没有。
郑义难免十分自得,“哼哼,这叫真本事,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次日一早,师雁行不想吃客饭,却也懒得再正经八百做大菜,便随手挽了头发,去煮了一锅炝锅白菜面。
这面其实很简单。
用一点五花肉薄片干锅煸出油,等肉片卷曲,边缘金黄,再加上切细的白菜丝和葱花爆香,炒到边缘微微发焦,倒水煮开后下面条。
面条也别用纯精面儿,适当掺和点豆面更好吃。
切面的时候不必切得太细,略宽点,略厚点,更容易挂汤入味。
非常香!
就是那种难以形容的,极其纯朴的食物本源味道的香。
乍一看好像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寒酸,但吃一口就停不下来,而且肠胃会非常受用,浑身暖洋洋,酣畅淋漓。
连口汤都不想放过!
鱼阵现在用筷子还不是很熟练,遇到这种滑溜溜的面条更是直接趴窝。
江茴就给她买了木头叉子,小姑娘自己抱着碗,蠕动着小嘴巴,从这头慢慢啃到那头。
有时吃得急了,小脸蛋憋得通红,满脑门子都是汗。
“好次!”
一大清早的,有寿和有福兄妹俩就大大方方来蹭饭了,三个小朋友扎堆儿吃饭,进得格外香。
据有福偷偷说,其实他们二婶儿也想跟来,但不好意思。
小姑娘摇头晃脑道:“大人真可怜,我还是不要长大了!”
以前她总盼望长大,觉得大了就什么都能干了。
可如今看来,好像大人也不是那么快活。
至少,二婶儿就不能跟自己和哥哥一起来蹭饭啦!
忒惨!
师雁行失笑,这人小鬼大的。
她还挺喜欢柳芬,若在外头,少不得请对方用饭。
可这是在郑家,人家的地盘上,两个小的过来胡闹也就罢了,若自己真主动凑上去,却把赵大厨置于何地?那就是越俎代庖了。
人得有分寸。
有寿先吃完一碗,非常豪爽地喊,“姐姐,还要!”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有寿虽还算不得半大,但六岁小男孩的饭量也已有些惊人了。
师雁行就示意他带的人随便盛。
大厨房给的那一棵大白菜和一捆大葱才用了点渣渣,就是把这群小的都撑坏了也吃不完呐。
有福紧随其后,嘴巴上还挂着一截面条,就迫不及待含糊不清地跟着喊,“我,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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