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南笑着摇头:“这鞋可不好走,你看,我脚上这双不就穿破了吗?”
在这个幻境的背景故事里,她原是城里有名的舞姬,身轻体软,莲步轻盈,一双绣鞋能被她小心翼翼地穿很久,之前的红衣舞姬何曾像浮南一样会走这么远的路。
阿凇没听浮南的话,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替她换上了鞋。
绣鞋上有长长的绑带,需要耐心地慢慢系上,浮南本想弯下腰自己去系的,但阿凇没有让开,在晨时明亮的阳光中,他的鼻梁与眉峰下有深邃的阴影,惟有那一双黑眸亮着淡淡的光。
他的修长手指慢悠悠勾着鞋上柔软的丝带,一圈圈地缠上,最后,在浮南的脚踝上方系了一个简单的结。
浮南的脚背弓着,她保持这样僵硬的姿势很久了,她从上往下看着半蹲下来的阿凇,感觉自己的心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在他身边的感觉很好,她伸出一手,轻轻碰了一下阿凇束好的发丝。
“谢谢。”她说。
阿凇抬眸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个幻境的细节经不起推敲,有许多漏洞蹩脚万分,比如浮南犯了这样大的事,在第一批杀手殒命之后,竟然再没有人来追杀她,又比如阿凇的来历诡异,竟然也能轻松在城中安居落户。
浮南在这个梦境里,与阿凇成了邻居,他到城北去做工,她到城中心里的花楼继续去跳舞。
她是不会跳舞的,但她发现自己只需要甩一下水袖,台下那些看不清面容的看客就会拍手叫好。
梦境里的时光飞逝,瞬间滑过的画面仿佛走马灯,光影与色彩纷乱,人声嘈杂。
直到某一天,浮南在花楼里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陌生在于,她从未在这里看到过他出现,有的时候夜深了,他会来花楼外接她,但他也从来没有走进去,只是在亮着灯盏的路边等着,他有时会等很久,孤单又寂寞。
熟悉在于,浮南已经与他相处了很长时光,他们每日都会见面,她救了他,他也救了她。
花楼里的费用高昂,他并赚不了很多钱,今日进来,他是付了钱的。
浮南在台上呆呆看着他,她看到他将攒了很多日的银财一点一点地数着,交到花楼老板手上。
他是来看她跳舞的。
浮南一愣,即便她在台上一动不动,但台下的观众还是如痴如醉。
阿凇站在人群里,静静看着她。
浮南想,既然他来看了,她就努力试着跳一下,他攒了很久的钱,她总不能让他的钱浪费了。
于是她甩起长长的袖子,在舞台上旋起身来,她的身姿轻盈,舞步曼妙。
但浮南到底不是什么专业的舞者,她转了没两圈,就晕晕乎乎,舞步也越来越歪。
最后,她旋转到舞台的边缘,踩着精致绣鞋的脚踏空,脚踝一扭,直直往台下栽倒而去。
但她并未摔在地上,只是落在了一个人怀中,阿凇不知何时来到了舞台边,见她跌了下来,他便稳稳接住了她。
浮南卧在他怀里,忽地露出明亮的笑容,在人群之中,她双手揽着他的脖颈说:“谢谢。”
虽然她没摔伤,但跌落时候她的脚是确确实实扭了一下,浮南走不动路,是阿凇抱着她回去的。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沿街的宅院门上亮着光线昏暗的灯笼,每一家的灯笼样式都不一样,阿凇抱着她的身影往前扫,在一个个灯笼下投下渐次的朦胧影子。
浮南想,要是阿凇就是这样的普通人该有多好,她不希望他有多么富贵,有多么滔天的权势,她喜欢的就只是他而已。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这感情无根无源,却深刻万分。
阿凇看着她受伤肿起的脚踝,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浮南指着前方路边悬挂着的一个个灯笼,一只手揽着阿凇的脖颈,一只手指着这些灯笼。
“一个,两个……”她慢悠悠数着,直到数到了第七十二个。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只要浮南与阿凇希望走下去,这条路就会无限延伸。
应当是受了浮南意识的影响,她指到的第七十二个灯笼破了,刺目的光从毁坏的灯笼纸漏洞上露出。
浮南在阿凇耳边轻声说:“坏了,该修了。”
阿凇抱着她的手蓦地一僵,他险些抱不住她,浮南将面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梦醒了。
阿凇从无人的大殿上站起身,他对魔域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包括那边境每一座高塔的强弱,他心中都有数。
浮南在梦中指示了一个数字,是七十二,而编号尾数与七十二相同的边境高塔中,确实有一座碍于地形,有致命的弱点,阿凇用了很多手段来掩饰这个弱点,但若人类想要从此处进攻魔域,他们的防守将会十分艰难。
所以,浮南为什么要说这个数字?
虽然梦中的他不会代入他梦境之外的所有意识,但梦境外的他对梦中所有的细节记得很清楚。
阿凇苍白的面颊抬起,他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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