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行扶了她的腰令她站稳,松开手中纤柔玉臂。
而后蹲身到元承晚面前,月白竹纹锦袍衣摆落到地上,他却浑不在意。
只屏息将宽大的掌落了上去。
心在这一刻也奇异地静谧下来。
掌下是一片温热,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一翕一舒,安稳又柔软。
裴时行唇角也随着这奇妙的韵律缓缓牵出笑意。
天边暮云悠悠,水湄处紫莼低伏,塘中红鲤轻巧曳尾,跃出波心,水声细碎叮咚,漾起一池碎金。
白玉阑干前,锦衣男子单膝跪在妻子面前,二人目光相对,并无一句话。
可画面却已是说不尽的柔婉动人。
可谁又能知,这面目俊俏的男人心中在默默同小儿说着些煞风景的话:
“小儿近来没闹过你阿娘,甚好,日后也要如此懂事。
“只是你若知我是阿耶,便该为我们一家人日后的和美出些力。
“譬如明日,待你阿娘见了那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便到你作弄一番的时机了。
“最好你阿娘一靠近他,你便耍耍脾气,呕他一回。”
裴时行掌下抚着这小儿。
料想血脉感应,他若在心头同它认真讲,它也应当是能听到的。
小儿若知趣些,便该叫长公主心头一想起沈夷白便想呕哕。
话毕,他无辜抬头望向元承晚,眉眼间笑意干净:
“它可真软。”
元承晚疑心他触到的并非小儿,而是她的肚腹。
但这话不必出口。
骄傲的长公主低眉俯向裴时行,浑身知觉俱在腹间那只不断传来源源热意的大掌。
青筋毕现,力道十足,曾抚在同一处,而后又深深用力摁下。
天地因这力道倏寂,而后炸响漫天璨宇星火,一路燎过她的神智。
寸草不生。
她回神,冷冷道:“裴时行,把你的手挪开。”
于是再动人的画面也在这对各怀心思的男女身上荡然无存。
兴许是小儿不愿与阿耶同流合污,翌日,裴时行并未如愿。
至少元承晚见到沈夷白时并未有发呕之感。
长公主同沈夷白约在城东崇仁坊的丰乐楼,三层相高,视野开阔,可临风把酒。
数日不见,沈夷白眉目愈发清远从容,皎若山雪。
他向来温和,待她关顾入微,此刻亦要问一道:“殿下同驸马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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